陳書錦心不斷的往下沉,隻等頭上的刀給自己一個了斷。
可是左等也沒等到,右等也沒等到,遲遲聽不到太監的宣讀,她有些按耐不住了,在腦中天人交戰片刻後,鼓起勇氣,用上了自己在課堂上為了睡覺,而練成的神功——宇智波之分身之眼。
雖未擡起頭,但陳書錦已将雙眼擠成鬥雞眼似的,偷瞄向上方。
此時正是午間最熱的時候,大殿兩旁的紅燭并未被點上,它正豎立在兩旁,像兩個穿紅衣的守衛般,牢牢的看護坐在上方的三位,而大殿上,有着數不清的紅木支撐着,那是兩人手牽手都圍不住的粗,聽說一些宮殿用的木材還是金絲楠木,其本身的價值就無人能比,更不用說那麼粗,那麼高的木材,本身就很少見,而且若是要長到如此般,需耗費多少年呢!
也不知這宮殿中用的是何種木材?
而站在外面能清楚的看到,金黃色的琉璃瓦鋪頂,在這正午的太陽下,反射出了極其耀眼的光芒。
陳書錦看了一眼就急忙收回了眼神。
那是真刺眼!
看的時候,眼睛都要眯着。
有幸兩側種着高聳的金桂樹,遮了遮反射的陽光,否則,這雙眼恐怕是在這太陽下灰飛煙滅。
而陳書錦瞧着真真的,殿中的一切稀罕的很,正前方擺着三座寶座,那寶座不用細說,隔着如此的距離,也依然看得到它上面浮雕的複雜和繁華,内部的裝飾已經奢華到了頂點,更不用說随處可見穿黃馬褂的禦前侍衛,他腰間可是挂着刀,看着就吓人,聽說古代的刀通常會比現在的刀要重,或許鋒銳上比不過,但僅憑她這個身闆,在看這些禦前侍衛的健壯,即便古代的衣服下也能看出身材不錯,那胳膊的有力度都不敢想,感覺兩下,她就要躺闆闆了。而從外面看,這整個宮殿朱紅漆門,青白石底,以木頭為骨架,上面雕刻着瑞獸、如意和各種形式的小孩圖案,這都寓意着吉祥如意,子孫滿堂,真是說不盡的雕梁畫柱,中式建築的巅峰便是如此吧。
沒見過故宮的,還真想象不到這裡的奢華,又或者是見過故宮的,但也無法從故宮所剩下的建築中,想象出當時的奢華。
至少陳書錦是無法想象的,從電視上看到的,遠遠沒有現實中所看到的震撼。
此時此刻,陳書錦顯然是想不出詞來,說清楚眼前的一切,隻能化作一聲。
哇!
哇!!
哇!!!
眼前的一切真的很有一種宏偉壯觀的感受,此間的一切,似乎都彰顯出了皇家的尊嚴和權威,在這嚴格的階級等級之下,是封建的壓迫,也包含着野蠻的思想。
他們真的是古代人,想起這,陳書錦站着的身影不由晃了晃,希望沒人注意吧,不過此時陳書錦以沉浸自己的思想中,勉強分出一絲心神來,注意此時的狀況。
其實陳書錦一直不敢細想的點,便是在這古代人真的沒有人權,人會被逼死,也會被處死,更會被折磨緻死,陳書錦的性格雖多愁善感,但也有些現代人的冷漠,或者說冷血,親近的人未必能得到她的真心,而不相關的人死在他的面前,她也不會在現實中流一滴淚,網上除外。
所以穿越到這個世界中,即便笑着多開懷,但她總覺得在這個世界中隔了一層,也不曾對他們付出過真心,既是演戲,别演到最後真入了戲,陳書錦害怕有一天會想着,在這個世界中的親人,對他付出過感情和信任的人,會因為他的離去而傷心,會因為他的行為而被牽扯,會因為他們而舍不得離開,更有甚者,因為他們,而自己被迫要在這個世間痛苦着活着,活着不由己,死去也不由己,那真真的是難熬了……
也不知自己是否是因剛剛的想象,而面色難看,否則上方垂下的目光是為何?作為剛高考完的學生,身上已經滿級的技能,便是敏感的知曉,有誰在注視自己,靠這技能,有多少學生躲過老師的眼神目光,不過此時的壓迫感比當初的更甚,怪不得之前的秀女如此緊張,想來自己也會如此,甚至是更不如吧!
不過眼下還是要看清此時的處境,前方殿中,那位坐在中心點的唯一男性,便是如今當朝的皇帝——雍正,陳書錦雖不敢擡頭直面觀看,也不敢與眼神對視,隻能用餘光觀察此時的狀況,對視是此技能的禁忌,要想不被關注,就得不與其對視,否則這技能将會被打破,宇智波之分身之眼的唯一一次敗績,便是輸給了當初那位徐老太魔,有了這一次的敗仗,陳書錦吃夠了教訓,以此用半年進化出的技能,宇智波之分身之眼2,正式出場。
陳書錦用餘光觀察着上方的皇帝,他面容并不顯老,甚至是可以稱得上一句眉目清正,但可能是觀看了過多秀女的緣故,眼下有着濃濃的疲憊感,眉間的川字也不曾落下,在這夏季未過的宮殿中,還穿着一層厚厚的吉福袍,腳下還穿着吉福靴,也是因此,明明在陰涼的宮殿中,依然擺着滿滿一缸的冰塊,一旁還有兩個小太監扇着風扇,看面容倒不顯得帥氣,但怎麼說呢,或許是常年有健身的習慣,所以臉上倒并不顯得發福,更有一種清冷的貴氣,一種緊貼皮肉,而養尊處優出來的華貴質感,但也僅此而已,端坐着,也看不出身高來,但看衣服的放量,也能依稀的估量出身材并不臃腫,想來馬背上打來的天下,也并未在此事上放松,端看他整體的狀況,實在是看不出他以有三十,隻能說年輕的外表和沉靜的性格,組成了一種矛盾的氣質。
唉!
陳書錦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有些失望,不知是現在的電視劇看多了,還是怎麼着,看多了各種氣質的皇帝,如今自己面前的這位皇帝不說帥氣,也隻能說是小帥而已,說普通到有些過,畢竟當皇帝的,氣質哪能普通呢,更不用說到底是底子好。
不過陳書錦眼下一絲淡淡的憂傷,不為别的,隻是穿到古代不說,還要當人妃子,那好歹當個帥哥的,不愁吃虧,可這下……
算了,算了,在這裝扮下,還能呈現出小帥的模樣,可見到了現實中,裝扮裝扮就是一個氛圍感的大帥哥。
此時,這位皇帝正在跟一旁的太後談話,聽不清在說什麼,也不知這時的皇帝在想什麼,隻能說喜怒不形于色,果然做大事者,難知心思,個個都是城府很深的人,雖不知此時皇上和太後到底說了什麼,因為太後的臉色也看不出情況,隻是觀看上方周圍的太監,一個個大氣不敢喘的樣子,彎着的腰更彎了,恨不得直接縮回腹腔中,便知這時的氣氛并不友好,隻可惜在關鍵時刻或者和他人對話時,系統是不會跳出來與其提醒的,也不知是否會波及到自己?
畢竟在這場談話過後,就輪到自己了,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不要刁難自己,不要為難自己,别把氣撒在自己身上,數着時間,時不時的看了看上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快點到來,還是慢一點,隻能靜靜的等待。
無獨有偶,陳書錦正觀察着此時狀況,突然發覺上方明明有三個人,卻獨獨有一人的存在感很低,回過神來,望向右邊端坐着的女子,這女子也跟上方的皇上一樣,倒不顯老态,聽說上頭兩位皆都在十六成婚,也就是說,這位皇後今年也是年滿三十,真的看不出,感覺也就二十好幾,倒是這位皇後跟原主母親有些相似,都是面容并不出色,但氣質絕佳的女子,看上頭那位皇後,氣質到更大氣一些,不似牡丹之容,但似牡丹之氣勢。
話說上面三位,就有兩位面容不出色,剩下的一個,還是個老太太,不說别的,這位老太太即便已有了白發,臉上也有了皺紋,但依然能從中看出年輕時是一位大美人,即使是現在,也是一位氣質出色的美人。
突然感覺有一絲視線瞄向自己,隻能匆匆的将眼神收回,避開了她望向自己的眼神,現在回想起來,陳書錦還是有些心有餘悸,收回之時的對視,讓她有些汗毛直豎,不知這位皇後究竟想要幹什麼,但那雙想要将她看透的眼神,就讓人心毛毛的,總覺得這會預設着不好,心髒止不住的砰砰跳動,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幸好在心髒跳出的前一秒,也是宣讀的太監以高聲宣讀的時刻:“通政司參謀陳方竹之女陳書錦,年16。”
陳書錦心裡一亂,但還謹記着陳母的教導,雖心裡慌的一批,但也還是按着規矩,行禮問安:“臣女陳書錦參見皇上、太後、皇後,願皇上、皇後萬福金安,太後福壽康甯。”
皇後沒等皇上開口,便緊跟着說道:“陳方竹的女兒,臣妾也聽聞當初京中盛傳,陳家有女,千金難求。”皇後語氣中帶着笑,朝着皇上和太後說着,最後還反問道:“可見陳家教女有方,不知所言是否為真?”
就在這句話落,剛剛的感覺一瞬間又席卷而來,背上的衣服不知是否又被汗所浸濕,她并不知道這其中的内情,隻是以往讀不懂氣氛的她,也在這一瞬間中,明白了皇後對自己并不友善這件事實,陳書錦瞬間冷靜了下來,但此時不開口會将氣氛弄得更糟,如果不率先開口,那麼未來就是一種變量。
所以陳書錦一定得開口,但開口說些什麼呢?剛剛驟停的心跳,似乎又回來了,心髒怦怦直跳,在宣告着它的存在感。
這該死的!
平常也沒見存在感那麼強啊!
四肢僵硬,完全無法動彈,連彎曲手指都有些勉強,雙腿所傳來的麻感,讓陳書錦緩了緩緊繃的心,她隻能瘋狂轉動自己的大腦,想想該怎麼回話,怎麼回話才能既得體,又不至于給後來的自己挖坑,而且這個疑問真的很不好回答,皇後在宮中都知道當初的一個傳聞,可見陳家當時的名聲真的很響亮,無論是否是真如所言,但皇後說是,就得是。
那麼隻能謙虛的回答,但是謙虛太過就顯得不真了,第一名說僥幸,是謙虛,但說其他人讓着自己,這可就是謙虛太過,但陳書錦真的沒那個實力,而且無論如何,陳書錦都是得進宮的,這種吹的太過的人設隻會給自己帶來阻礙。
她……畢竟不是一位優秀的人……
“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父親當年下派做官,曾聽聞當年徐府之案,為此很是歎息,便牢記着當年先皇曾說過的那句,女子無才便是德,臣女父親便以此為教女家訓。”
先是推脫,之所以有這些名聲,不一定是因為我們多麼有才,也可能是遵循上面的指示,雖然這麼回答還是有些照顧不到的地方,但是陳書錦在這麼短的時間中,想不出其他的回答了。
“臣女斷不敢妄自菲薄,而且皇後娘娘為天下女子做了表率,臣女才疏學淺,便隻能在德行上,多多學習了。”
再是一波謙虛,她真的真的不算是什麼,更優秀的還是您呢!
求您不要再針對她了,由此一波,陳書錦真的很佩服過往一些影視劇中的主角,以前總覺得他們有一些人設不真實,但現在想來,在這麼短的時間中,回答還滴水不漏,進退有度,真的是人才,去哪兒都能獲得一番成就,那經曆誇張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陳書錦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子的人,過往讀書就不是很認真,說真的,她若是個自覺的人,那也不必為未來所擔憂了,而且即便有過往的知識做打底,也不等于在這個世界就能通用,有文采不隻是在寫詩方面,而且陳書錦這個身份本身就是一個才疏學淺的人,希望這波謙虛有用,不要把她想的太強大,自己還有的學呢!請不要對她抱有太大的希望,也别覺得她是一個強大的對手,求求了,心裡已經留下了一排面條淚了,真的,為什麼要為難她啊!!!
一旁的皇上在此時開了口,也聽不出情緒來,隻是淡淡的撇了一眼皇後,并說道:“皇後的确為天下女子做了表率,朕也聽聞陳家家教甚嚴,想來有如此傳聞,你父親可見教女有方,不錯。”
雖然此時的皇上為這場面畫上了句号,可陳書錦并未感受到多少歡喜和慶幸。
想來也是,剛剛皇上跟太後談話氣氛就不是很好,而此時自己卡的是時候,皇上不說選自己,不刁難自己就算好的了,剛剛那句算是為自己解圍吧,隻是聽起來怎麼淡淡的,難道是自己的回答那不周到了嗎?
此時沒辦法詢問其他人,隻能将這一肚子的氣憋在心裡,陳書錦都快憋出硬傷來了,還得憋着,臉上但凡露出一點,那都是要了命的,這種擺臉色的事情是很明顯的,當初就是在這一點上吃了很多的虧,自以為自己遮掩的很好,但實則老師一眼就能看得出自己不服,當時還是太年輕了!
上方的皇後自皇上開口後,便沒再說什麼。
是結束了嗎?
如果這真是一場夢或者遊戲,那就好了,能不能給自己一番提醒,到底過了沒?如果沒過,那還是早一點來下一場關卡吧。
此時此刻,心中再是萬馬奔騰,但現實情況是,陳書錦溫文有禮的答謝道:“多謝皇上贊賞。”
但實則以大氣不敢喘了,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内心已經淌滿了淚水,早知道那場夢是一場預警,(坐馬車那段)自己就不會不當一回事了,陳書錦真的生怕皇帝不滿意,撂了自己的牌子。
“記下名字,留用。”
“陳書錦留牌子,賜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