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糸是在一瞬之後抵達國子監的。

這裡是古風的建築，和那款古早網遊的設計風格一緻，但裡面的設施卻很混搭：有空調，有挂着的金屬門牌“考試中心”，還有藍底白字的路标牌。

“新來的，就你，對對對！”一個穿着志願者馬甲的老奶奶湊過來，“第一次來的吧！我看你就面生。跟着我過來登記。”

許糸有點警覺地看着她。

老奶奶伸手摸出來個證件：“喏，我的居民卡！”

那個證件很賽博朋克，一副來自于未來世界的模樣，科技感覺十足，上面赫然寫着“汴京城·一級居民·李超英”。下面還綴了一串數字，看着類似于身份證号的樣子，但是，應該做過科技處理，看不清楚，和通訊住址一樣，似乎被打了馬賽克。

大概是出于隐私保護吧，上面的一些個人信息都無法識别。但是很明确地能看到，上面還有一行成就稱謂排行。

【樂于助人好老太：李超英同志在居民義務志願服務活動中，服務時長超過5,000小時，解鎖特殊成就“樂于助人”（永久buff：物品交易時随機扣除0.005%~0.01%的價格，每次觸發概率50%）。注：商品不可牟利，否則取消戶籍。】

真是個……授人玫瑰手有餘香的好稱謂，還帶buff。

這麼一來，許糸就明白了。

這就有點像現實中，經常在社區幫忙義務勞動的老太太們，退休了閑不住，發揮餘熱，為社會做貢獻。

許糸笑了下，先為自己方才的行為道歉：“不好意思，我剛來，不熟悉。”

李超英倒是不介懷，親熱地握住她的手，拉着許糸往屋裡走。

她身上有一種老年人獨有的氣息，似乎是中藥材的味道，又帶着清潔的肥皂味道，幹淨整潔的衣服幾乎沒有褶皺，頭發挽成一個攥，用水抿過，一絲不苟。

看起來是個很是講究的小老太太。她雖然裹了小腳，走起來也是健步如飛。

一邊走，李超英一邊做介紹。

“這兒在地圖上是國子監，不過咱們都習慣于叫它考試中心，也有人叫大考中心、考試總部，總之随你喜歡。”

汴京城的國子監是規模最龐大的考試中心，而其他繁榮發達的城市也設立了考試中心分部和辦事處，不過都隻是便民性質，并未有同等職權。

“喏，這裡，就是必修課領教材的地方啦，是全自動化的。我們一共有二百多台設備，排隊使用即可，在設備上識别手環後會自動發放教材的。”

許糸跟着她走過去，選了一台沒人的機器。那是個通身黝黑的奇怪設備，光溜溜的圓柱體，開了一個洞，剛好夠許糸把手伸進去。

設備識别到了手環感應，立刻發出轟鳴聲，很像是古舊的電腦運轉的沉重聲。

不多時，就“滴滴”兩聲，從設備下方傳來掉落的動靜。

很像原生世界的自動販賣機設定。

許糸蹲下去，把教材掏出來，認真端詳。

這教材不厚不薄，外觀黑色，并沒有注明副本任務名稱。

李超英适時提供講解：“所有教材外觀都一樣，這是系統給你們的保護。你也要注意，平時不要透露自己的副本信息給别人。如果被有心之人破壞任務進度就不好了。”

許糸很感激她的提醒。

一樓大廳零零星星幾個人，都是在領教材。有人迫不及待地就打開了教材，還口中抱怨着劇情任務；大部分的人卻都是面色平靜，領好書就放進随身空間或者遊戲背包，不做停留，估計是要到安私密的地方自行查閱。

大廳沒設置窗口，自然也沒有排隊等候座位區域，這和原生世界的辦事中心不同。

再往後走，則是一□□頭接耳的人。

看到許糸過來，就湊上前：“新來的吧！我這裡可便宜出情報呢！”

李超英打掉他攬客的手，笑罵一句：“便宜個屁！”

腳步不停，拽着許糸就上了二樓，走遠了才說：“這是情報掮客，他們……有需要的話倒是可以買，但是價格不低。不過，他們在這一帶混得風生水起，也有七八年了，情報信息沒有翻車過。在遊戲裡，各種情報信息很多……”

“不過你還是要慎重。”

老太太似乎想起了什麼，深深歎了一口氣，卻不再說這事，開始繼續介紹。

“二樓是考試的地方了。”

這裡是一個個小格子間，刷手環進入。除此之外别無他物，看起來蔚為壯觀，密密麻麻的格子間，頂棚都封閉着，在灰暗的天花闆下又設置一個壓抑的小頂棚，把考試單間完全分隔，本來就低壓的吊頂，層高更加捉襟見肘。

亮着綠燈的自然是空置的。

許糸馬上就進去試了試。

手環放在門鎖處感應即可，進去後自動落鎖，整個考試單間幾乎密不透風。

許糸坐下，桌面上方的信箱口立刻啟動，電子屏閃過字。

【考生許糸已簽到，現發放試卷和答題卡。】

【已發放「副科考試·填空題·殺死陸芷妍的兇手」的試卷和答題卡。】

【友情提示：「必修課·破防學·張劍彥」每周五進行周測，請在周五任意時間到考試中心的考試間簽到。（本周無考試，請考生注意複習。）】

随後吐出1個牛皮袋。

許糸拿起，上面标注「副科考試·填空題·殺死陸芷妍的兇手」。

許糸打開牛皮袋，掉出來一張很厚實的紙，這份試卷和答題卡是印在一張紙上的，題目很短：“陸芷妍為何人所害？（填寫人名即可。）”

答案是填空形式的：“1._________；2._________”。

這份考卷限時是在開封試卷之後的48小時内作答并交卷。

許糸感覺自己抓到了點什麼作弊小技巧，如果我一直不打開呢……

而且這道題的題目，其實和任務名字高度重合。許糸現在就是不太确定，這個是碰巧還是常見現象。

她把東西放入随身空間，便于攜帶出遊戲外。

李超英正在門外安慰着一個情緒崩潰的考生：“人活着就最重要啦！考試什麼的沒過就算了。”

那個考生擦了擦眼淚，還是覺得很委屈：“我也太倒黴了，碰到這種垃圾試卷，為了完成任務我差點死了！周測還判我不合格！我要申訴，系統安排的周測太不合理了，我現在這個階段怎麼可能完成那種任務！”

李超英摸出來個棒棒糖，安慰她道：“吃個糖！來，别哭了，後面還可以補考呢，再說了，這隻是一次考試，你打起精神，繼續過後面的副本，一定能及格。”

那考生癟癟嘴，卻把糖接過來了。

是個星空棒棒糖呢！自從她進入這個該死的遊戲，她就沒有時間再吃零食、看劇了，久違的棒棒糖味道緩解了她的壓力。考生終于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