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和煦,天氣漸暖,柳枝随風搖擺,不時拂過蕩漾的小河水,袅袅炊煙彌漫在平江府的上空。
踏着腳下的青石闆路,束穿雲看着元泊背着雙手慢吞吞前行的身影,一時有些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
明明他出身權貴,元家乃平江府第一世家,姑母又是當今皇上的寵妃,兼之長的又是一表人才,不管是出身還是自身條件都足夠優渥,可即便已經二十有多,卻也不願成家。
做為元知府的獨子,元泊的親事如今也成了元家的頭等大事。
據元淩所說,他們姑母可是為元泊的親事操碎了心,就連皇上都過問好幾回了,若不是還有元知府為他擋着,說不準皇上早就為他賜婚了。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元知府似乎并不為兒子的親事着急,一直由着元泊胡混日子。
但凡是不合常理的地方,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隻是到底會是什麼秘密呢?百轉千回間,束穿雲已想了無數種可能。
此時夕陽的餘晖灑在兩人身上,路過的人都不禁駐足望來。
男人走在前面,身邊伴着一隻金黃毛發的大狗,白色的衣衫拉出長長的影子,陡然生出一股飄逸孤冷的感覺。
他的身後有人踩着他的影子前行,一步步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青衫微動,墨發飛揚,步步生蓮亦不過如此。
“汪汪,”大狗的喚聲驚醒了路人,衆人恍然回神,不禁驚歎,原來真的有人一舉手一投足便能讓人沉醉其中。
“到了?”元泊回頭,問身後的束穿雲,他隻顧向前走,是大荒提醒他束穿雲停下了。
束穿雲點點頭,“應該是這裡。”
“你沒來過常家?”元泊疑惑。
“很久之前來過,”束穿雲面含譏色,從前的束穿雲自出生後便在京城,十歲之前隻偶爾回來探親,但也多是來往束家和楊家,常家應該是來過一兩回的。
更不用提她了,自七年前回到平江府,她連束家和楊家都不怎麼去,又怎會來這個并不親近的姑姑家?
她能找得到常家,還是因為她讓園子替她畫過平江府的地圖,憑着記憶找到這裡的。
“喏,”束穿雲指了指大門前,“我記得那裡有一棵歪脖子樹。”
素手纖纖,白皙的手指上粉紅的指甲圓圓潤潤的,元泊順着束穿雲的指尖望去,樹上枝桠零落,一根枝幹歪扭着伸向院子裡,緊閉的木門外挂着兩盞白色的燈籠。
是這裡沒錯了。
元泊挑了挑眉,“等着本捕頭為你叫門?”
“為我?”束穿雲一滞,何時是為她了?他明明知道人不是她殺的,不是她在替他辦事麼?
但看到元泊雙手抱肩靜候的模樣,她不由搖頭苦笑,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這平江府就是人元大公子的地盤,她還是老實點為妙。
不過,她轉而想起自己以後的打算,又不由翹起了唇角,為了誰還真不一定呢?
元泊雖直視前方,但眼角餘光還是瞥見了束穿雲嘴角那一抹詭異的笑容,他心底不由冷笑:任你再狡猾,也翻不出花樣來。
直到許久之後,元泊才明白,他和束穿雲之間卻是棋逢對手,兩人都以為自己是獵手,對方是狐狸,卻不料造化弄人,獵手和狐狸也有惺惺相惜的一日。
不知是不是因為常孟誠死的并不光彩,常家又閉門謝客無人來訪的原因,直到一刻鐘後,才有腳步聲從院内傳來,“吱呀”一聲門開了。
“是誰?”年老的仆從伸頭來探。
“老伯,我…”束穿雲剛想開口道出她的身份,但是她又想到姑母此時肯定不願意看到她,說不準她連常家的門都進不去,但常家又是必須要去的,一瞬間,她猶豫了。
“衙門的來問案,”她身後有人伸出一隻手,手中的東西在她眼前一晃又收了回去。
是捕頭令牌,束穿雲心中直呼她怎麼忘了還有令牌這一茬,好歹她前世也是有證的人。
嗯,這麼說來,有元泊跟着,倒是能省不少口水。
“衙門的?”老仆愣了愣,懷疑的打量着二人,這一男一女怎麼看也不像那些兇神惡煞的捕快啊。
“汪汪,”大荒躬身擡頭,龇牙咧嘴的朝老仆吼叫,那語氣好似在說,老頭你再不開門,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老仆慌得退了兩步,随後轉過身也不管門有沒有關,腳步麻利的一溜煙跑遠了,那速度絕對是怕大荒在後面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