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斷定他就是常小海的?”束穿雲掃了眼屍體四周,也不見包袱什麼的。
“喏,”元泊指了指屍體的腳,“鞋子裡寫着呢。”
“在哪裡?”哪裡有鞋,隻有一雙變了形的腳掌。
元泊對元義勾了勾手指,“拿過來。”
元義幾步跑到元泊躺着的椅子邊,在地上的一攤東西處翻了翻,随後又轉身跑了來。
“公子,”元義雙手捧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本子似的東西,且本子外面還包裹着一層油紙。
束穿雲伸手接過,剝開一層油紙,原來裡面還有一層,層層打開後,她才看清裡面的東西,“路引?”
“不錯,他想離開平江府。”
“他是活契,按理說路引應該在姑母或是常孟誠處,他是逃跑時才偷了路引,還是早就偷了路引隻是在常孟誠死後才逃跑的?”
“有何區别?”元泊望向束穿雲,眸色深沉。
“當然有區别,若是前者的話,常孟誠死了,他因為害怕不得已逃跑,若是後者的話,證明他早就想離開常家了。”
“那他為何想離開常家?”
“或是因為常家窮,和他當初進常府時設想的不同,也或是其他原因,比如有人挑唆?”
束穿雲也看向元泊,眼神堅定,“常小海一定知道常孟誠是因何被殺的。”
元泊眼神忽閃了一下,轉開了臉去,“我讓人查過了,平日裡和常孟誠來往密切的人隻有那麼幾個,你覺得他們是否可疑?”
“嗯,”束穿雲皺眉想了想,“常孟誠突然有了大筆銀子,在平日玩樂時必然有些痕迹,這些狐朋狗友或許知道些什麼。”
“我會讓人仔細探查他們。”元泊淡淡說道。
“銀票?”束穿雲翻過路引,卻在路引底下又發現了一張銀票。
元泊點頭,“又是一百兩。”
“這個印記…是太平錢莊…”束穿雲細細打量,覺得有些眼熟。
“是楊家的錢莊,”元泊道。
“不,是束家的。”束穿雲笑了笑。
太平錢莊是平江府最大的錢莊,從前是楊家的,後來是楊氏的嫁妝,現在屬于她。
既是屬于她的錢莊,那這銀票的主人到底是誰并不難查。
“楊老太爺确實疼愛女兒,”元泊又想起那個同樣疼愛女兒的老頭,忽而歎了口氣,他若是再不去看望老頭,老頭怕是要提刀來捉他了。
太平錢莊雖是平江府最大的錢莊,但是隻有極少人知道錢莊的東家是楊家,更少人知道錢莊被當作嫁妝給了楊氏。
聽得外面的公雞已經鳴叫了三聲,束穿雲揉了揉酸澀的雙眼,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已經蒙蒙亮了。
昨日她從河邊離開後沒回家就直接來了太平錢莊,看到元淩趴在桌上睡的正熟,她走到元淩身旁,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輕輕披在了元淩身上,也難為元淩幫忙查找了一夜。
束穿雲吹熄了燭火,拉開門來到了走廊裡,樓下大堂一片沉寂,錢莊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開門待客。
當年楊家老太爺嫁女兒的同時陪嫁了無數奴仆,這太平錢莊的老掌櫃就是楊家的老仆,所以這些年,她從未因為鋪子莊子上的事情煩過心,當然她身邊的宗叔也是極能幹的,多數時候宗叔就幫她處理了。
“小姐,”吳掌櫃從另一個房間走了出來,看到束穿雲站在走廊上略微有些詫異,不過他很快回神對束穿雲道:“小姐,找着了。”
“太好了,”束穿雲面露喜色。
全因平江府安居樂業,百姓富足,所以太平錢莊業務實在太好,每日裡經手的銀錢銀票無數,若想根據銀票上的記号查找到它的主人,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每到此時,束穿雲就無比懷念前世,人工智能計算機的普及,能為銀行省下多少時間和人力。
“小姐,你看,”吳掌櫃把賬本拿給束穿雲,“賬本上是用銀票支取銀錢的記錄,名冊在這裡,”吳掌櫃又把一本厚厚的名冊放到了束穿雲面前,“老奴翻閱過,銀票是一位姓陳的客人從咱們錢莊開出去的。”
“陳又炎?你對這人有沒有印象?”
吳掌櫃搖頭,“來往客人太多,老奴記不得了。”
束穿雲也不過随口一問,能得吳掌櫃接待的也多是大客戶,看這位陳又炎,似乎隻在太平錢莊存取過兩三筆銀子。
束穿雲的手指停在了賬本上,五百兩,兩百兩,一百兩,隻有兩百兩的被取走了,一百兩的銀票在常小海身上,那五百兩的銀票又在哪裡呢?
取走那兩百兩銀子的人是不是常孟誠?去問錢莊的夥計,決計是沒有答案的,這裡又沒有監控,所以查訪兩百兩銀子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束穿雲敲打着賬本的頁面,陷入了沉思,那一百兩銀票是陳又炎親手交予常小海的,還是常小海從别處得來的,譬如偷盜或是其他人相贈。
因為無論如何,一百兩都不是小數目,若是陳又炎交給常小海的,他又是因何理由給一個下人如此多的銀兩呢?
這陳又炎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