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松見狀松了口氣,去屋子裡擡了張凳子,又拿了副碗筷坐下一起吃。
廖堅眼睛一擡,有點兇。
像狗一樣,還護食。
“這是我做的飯。”洛長松和他對視,在對方不爽的眼神裡拿了張餅吃。
廖堅長得大塊,吃飯胃口也大,巴掌大的餅子,他幾口就沒了一個,這一小盆菜餅子是洛長松兩頓的量,他三兩下就吃完了。
拍拍肚子。
沒飽。
廖堅眼睛一擡就看上了洛長松碗裡還沒咬的菜餅,長手一伸就把碗裡的餅子拿走了。
洛長松睜大眼看着瞬間吃完的餅子,氣笑了,“我還沒吃幾口呢。”
“你吃的是我家的糧食吧?”廖堅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漫不經心看了洛長松一眼,像隻面對羔羊的猛獸。
松弛,不屑。
“你……咳,咳咳咳……”洛長松剛想說話,喉嚨沒忍住出了一連串的咳嗽,他努力憋回去,沒憋住,身體忍不住彎曲下來,瘦弱顫抖。
廖堅就這樣看着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憐的,毫不在意,直到對方平息下來才開口,“飯也吃了,你該走了。”
走?
走哪去?
他一個外鄉人,還是個罪奴,沒人會收留的,就着破身體,睡大路邊兒都搶不過乞丐。
總不能真去樓裡賣屁,股,吧,那還不如賴着廖堅,一個人和一堆人還是有區别的。
生理性的淚水把眼眶憋得通紅,洛長松直起腰闆,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走哪去?”
“關我屁事,那是你要考慮的問題。”廖堅雙手環胸看着他。
“我是罪奴,被你買下來就是你的人了,沒可去的地。”洛長松眼睫垂下,沒想到啊,前幾天還在猶豫考慮,現在就得主動推銷了。
廖堅懶得管他有什麼不得已的,徑直走向屋子,門一關就打算睡覺。
這一進屋又是吃驚,光覺得外面打掃幹淨順眼了,這屋子才是更幹淨,陳舊的床鋪都洗得幹幹淨淨的,被子上的口子也縫上了,連他那兩身舊衣服都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床邊上了。
他伸手一掀,連褥子下邊的草都是好好的綁紮了才放上去的。
幹淨,講究。
“還真跟個姑娘似的。”廖堅嘟囔了一聲,居然有點不好意思直接睡上去了。
站了一會兒,廖堅有些累了,他昨晚替賭坊要債,一晚上都沒睡,喝了頓酒就回家了,困得不行。
這是他家!他愛咋咋,有啥不好意思的。
想通了,廖堅把鞋一蹬就上床睡覺了。
等洛長松洗碗碗,走進來一看,差點罵出聲,他才洗幹淨的!這人居然穿着他那髒衣服就直接睡上去了!
眼睛不受控制的掃過全身,落到了沾着泥點子的褲腿上,洛長松深呼吸了一下,告訴自己要忍住,他現在寄人籬下。
洛長松捏着拳頭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了,他拽拽廖堅的衣服袖子,把人喊起來。
被叫醒的廖堅睜開眼,有些不爽,“幹啥?”
“我燒了熱水,你忙活了一天,洗一下再睡更舒服。”洛長松語氣溫溫和和的,配着那把溫潤清朗的嗓音,聽得人舒服。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忙活了一天,不過是嫌自己髒罷了,但這是他家,這小子又不和他睡一起,有什麼好嫌棄的。
廖堅眼睛一閉,“不洗。”
“……”
洛長松看着他硬挺立體的五官,這人長得其實很帥,平時看着有些兇,現在躺床上沒什麼威懾力,面向還不錯,不是那種大奸大惡的人。
頭發也硬,對付這種人啊,就是要懷柔。
“水燒好了,洗一下吧,泡個腳多舒服。”洛長松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一直被打擾的廖堅煩躁的睜開眼,想打人,但一看這瘦條條的身子,怕是一巴掌下去就得散架了。
他煩躁的抓抓頭,爬起來,“行行行。”
說是洗腳,但洛長松準備的水和衣服,明顯是讓洗全身的,家裡沒個浴桶,隻能用盆裝着擦洗,廖堅站在院子裡,看着高高架起來的盆和旁邊裝熱水的小桶。
朝着緊閉的廚房門嗤笑一聲,三兩下扒光了就開始洗澡。
等洛長松出來時,那身髒衣服已經被廖堅自己搓洗好晾上了。
看着幹淨的木盆和桶,洛長松松了口氣,比他想的好點,好歹知道洗完澡不亂扔衣服,還能自己順手洗了。
看着緊閉的房屋門,洛長松洗漱完走過去輕輕推了推門,推不動。
門從裡邊鎖上了,洛長松敲了敲門,沒人理,他就這樣一下下敲着,直到房門被人大力打開。
“你幹啥!”廖堅煩躁的抱怨,臉色臭的不行。
他生得高大,洛長松現在才到他肩膀,還得仰頭看他,“我沒地方可去,我可以給你做飯打掃,給我個住的地就行。”
“随你。”
這就是默許他住下的意思了。
廖堅說完就要關門,洛長松見狀連忙撐住門。
“還有啥事?”廖堅的耐心已經見底了,濃黑的眉都皺起來。
洛長松仰着頭笑了一下,他這張臉長得确實不錯,笑起來俊俏又清透,連那點子讨好的痕迹都變得勾人起來。
“西屋塌了,所以,咱們擠擠?”
廖堅舌頭頂頂腮幫子,覺得這小子長得确實好看,說話也溫溫柔柔的,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和我擠,你睡得着?”廖堅俯視着他,連垂下的睫毛都是濃密粗硬的。
洛長松臉上的笑僵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