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籠罩的山林一片靜谧,全是雨點落下的滴滴答答的拍擊聲,這種情況下,匆忙沉重的腳步聲就尤為明顯。
跑過來的正是返回路上發現刀疤男屍體的主仆二人。
兩人回來時看到堆在地上沾血的麻繩和被翻開的包裹就覺得事情不對,連忙朝這邊趕過來。
公子哥不覺得洛長松這個小白臉能打得過那幾個窮兇極惡的大漢,他怕的是這人有同夥,會把鹽礦的事情洩露出去。
沿途看到幾人屍體時,公子哥冷汗都吓出來了,私采鹽礦可不是小罪,一個不當心他九族都得陪進去!
小心的轉了一圈,沒人,就連鹽礦那地方也是原本的模樣。
奇怪。
随着看到的屍體越來越多,公子哥咬着牙,心中恨極。
他本就是家中不被看重的庶子,家裡好不容易托關系搭上了私鹽路子,他為讨父親歡心花了好大力氣尋到了這幾人,還沒來得及向家中邀功,上面的人就被抄了。
正失望,不曾想瞎貓碰上死耗子的發現了這未被開采的鹽礦,他心中一動,按下消息,打算自己先采出鹵水再和家中交代,那樣才能不讓這莫大的功勞落到上頭的嫡兄手裡。
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事情還未成就被發現了,好不容易尋來的人全折在了這裡!
早知如此,還不如早早告知家中!
看到老三面目猙獰的屍體時,公子哥心中的僥幸破滅,氣得一拳揮到旁邊的樹上。
“公子,這人?”一旁的護衛看着趴在地上毫無動靜的洛長松,問到。
“死了沒?”公子哥氣得雙眼泛紅,聞言轉過身來,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人。
護衛搖搖頭,握住手中的刀,小心的湊上去用力踹了一腳。
沒動靜。
接連幾次後,護衛松了口氣,俯下身去想把人翻過來。
“嗬……”他剛俯下身,躺在地上毫無動靜的“屍體”突然暴起,一刀砍在他脖頸上。
洛長松力氣不夠,就算是蓄力暴起,也顯得有些虛,不過占了些出其不意的優勢罷了。
護衛偏頭躲開,躲過了緻命的地方,柴刀嵌進了他肩頭,護衛疼得面目扭曲,手上的刀子狠狠穿透了洛長松的腹部。
不同于被疼痛分散了注意力的護衛,洛長松沒什麼猶豫,一擊不成幹脆用最原始的方法,他偏頭一口咬在那露出的脖子上。
沒在意腹部的疼痛,洛長松擡起眼,猩紅的眼緊緊盯着對面站着的人,牙關收緊,偏頭一甩就撕破了嘴下的皮肉和血管。
鮮紅血從動脈噴湧而出,澆了洛長松滿臉,他吐出嘴裡的肉塊,推開護衛,也不管自己滿臉的血,踉踉跄跄的爬起來。
洛長松的精神早就崩潰了,從他不顧劇痛硬生生從麻繩裡抽出手,不顧被磨得脫骨的皮肉提刀來複仇時,他就有些瘋魔了。
“你!”公子哥人都被吓傻了,看着滿臉血的人,吓得小腿肚子都在顫抖。
見過用武器殺人的,卻從不曾見過這般像野獸一樣,直接用牙撕扯獵物的。
這些人腦子好像都不太好用。
他原以為能發現鹽礦還私自開采的必定是個不小的家族或是手段狠辣的,沒曾想是個蠢貨。
他要是這公子哥,管他死不死的,先補刀再說。
“公子不殺我?”洛長松站得歪歪斜斜,就這樣偏着腦袋看過去。
他力氣不夠了,不知道這公子哥會不會突然上來給他一刀子,洛長松想借着這幾句話的功夫拖延點時間恢複點力氣。
死不死的不重要,把這幾個害死自己的人都拖下去才能少點不甘啊。
堆積不下的瘋狂和偏執從猩紅的眼裡溢出,堆了滿臉,伴着滿頭滿身的髒污血漬,像是從地底爬出來讨命的惡鬼。
看着對方在雨幕裡過度蒼白的臉色和猩紅的雙眼,公子哥臉上的肉都顫抖起來,心中的怒氣被恐懼壓下去,被酒色掏空的腦子轉都轉不動。
腳步往後一撤就被濕滑的泥地滑倒在地上,公子哥腿軟得站不起來,慌張的用腿蹬着地面,撲棱着和洛長松拉開距離。
洛長松看着他臉上的驚恐挑挑眉,慢慢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吓得控制不住表情的人。
“公子怕什麼?”說着,洛長松蹲下去,不顧公子哥的掙紮抓住對方的手放在了自己腹部的刀上。
刀子慢慢被拔出,黏膩溫熱的血澆了滿手,公子哥直接被吓哭了。
洛長松歪歪頭,似是不解,“怎麼了,不想殺了我嗎?那你想幹嘛?”
公子哥哆嗦着嘴沒說話,剛剛目擊洛長松像是野獸一樣直接用嘴撕咬人脖頸的他心理防線已經崩塌了。
他不想,洛長松也不為難他,好心幫他把刀扔開,接着扯開了衣襟,“是了,公子這手怎麼能殺人,公子之前是喜歡我的對吧,公子喜歡的是這身子還是我這張臉?”
常年沉迷酒色的公子哥,色心在這種時候都本能的動了一下,下一秒,雙眼放大。
敞開的衣襟裡不是什麼凝脂肌膚,蒼白的皮肉上盡是刻骨醜陋的疤痕,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疤痕像是醜陋扭曲的毒蟲,爬了滿身。
好不容易熬到結痂的傷口,在這幾天的磋磨下發炎紅腫起來,剛剛護衛用力踹的那幾腳讓好幾條傷疤撕裂開,紅腫發白的皮肉翻開來,張牙舞爪的展示自己,身體一動那些傷疤就像是活過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