攆着民政科年前最後一天上班,尤青催着柳琴和衛邵去領了結婚證。
柳琴夜裡拿着結婚證左看看右端詳,看得尤青都忍俊不禁。
這年頭結婚證上連個照片都沒有,隻登記了雙方姓名、年齡、和籍貫,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柳琴覺得自己和衛邵都是二婚并不光彩,便不想辦酒席,覺得隻給親朋好友送點喜糖便罷了,尤青卻不同意。
“幹嘛要偷偷摸摸的呀——”她停下寫稿子的鋼筆,看向一旁倚在她床上的柳琴,“大大方方的!”
“就得辦得隆重一點,打鼓敲鑼,讓街坊鄰居都知道你現在過得有多幸福!”
柳琴将臉埋在攤開的結婚證後笑得噗嗤作響,“好!明天我就挨家挨戶上門下請帖,你給我寫嗎?”
尤青重重點頭,“沒問題!”
隔日柳琴就去買了一堆紅色請帖,全部拿回來讓尤青挨個認真寫。
不管是柳琴娘家那邊,還是尤向北他堂伯家,尤青寫得龍飛鳳舞,極盡主家興奮得意之情。
就讓他們都看看,她們娘倆,現在是學業得力,家庭也美滿,離開那個渣男,日子是過得一天比一天紅火!
挨家挨戶送完請帖,娘倆又去國營飯店定了幾桌酒席,定在大年初六。
到時候大家正月裡都得閑,正好湊在一起熱鬧熱鬧。
*
靠近年根,福利房筒子樓裡天天都飄着一股炸貨香氣,聞得人食指大動。
一大早,柳琴就在新廚房裡忙活起來,這是她們搬進新房後過的第一個新年。
等年後尤青上學走了,她就搬去衛邵單位安排的婚房住。
掀開蒸鍋,白霧蒸騰,篦子上攤着一個又一個白白胖胖的棗饽饽。
“喏,把這六個棗饽饽和那盤炸蘿蔔丸子給對門齊奶奶送去。”
柳琴一隻手沾着鍋邊碗裡的涼水,一邊往外捧着熱饽饽。
“得嘞。”
正在靠着門刷牙的尤青去洗手間洗漱完,便一手端着棗饽饽,一手捧一盤炸丸子就往對面去了。
還沒等敲門,就發現門是虛掩的。
她順勢喊了聲段夢,也沒有人應,她就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将東西放到餐桌上,發現屋裡空無一人。
這都幹嘛去了,連大門也不關。
尤青剛要出去,就聽見洗手間抽水馬桶沖水的聲音。
她便站在那裡,等廁所的人出來,好打聲招呼再走。
洗手間門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刷着牙走了出來,身上隻穿了件白色背心和黑色超|短褲。
尤青眨眨眼睛,一時語塞。
“咋了,幾天不見就不認識了?”
段措嘴裡含着泡沫,一臉揶揄。
“你回來了呀。”
尤青向前走了幾步,“齊奶奶和段夢呢?”
“我昨晚半夜到的,她兩剛出門趕年集去了,說中午給我做頓好吃的。”
段措不見外地又轉回洗手間漱口。
“喔——”尤青有些不自在地将手背在身後,“那啥,我媽做的棗饽饽和炸丸子非讓送來份,沒事我先走啦——”
尤青朝洗手間喊了聲。
一陣水流嘩嘩的聲音傳出來
“着什麼急啊——”段措将臉埋在毛巾裡蹭蹭,遠遠地便聞見他身上好聞的香皂味,應該是剛洗完澡。
“是不是還沒參觀過我們這新家,我帶你看看。”
段措将毛巾搭在肩膀,自然地過來用左手鉗住她的後脖頸,便帶她挨個房間參觀。
“咋的,幾日不見,怎麼搞得生疏了。”
段措見尤青耳垂泛紅,笑着調侃她。
尤青翻了個白眼,這大哥下面穿得如此短如此“涼快”,可真是不把她當外人,弄得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看。
等一下——
超——短——褲?
尤青腦内火光一閃。
“這是我房間,怎麼樣?”
段措将卧房的門打開,扯着尤青走了進去。
尤青跟在他身後,眼睛不自主地想往他左邊大腿根瞟去。
再往上翻兩厘米,她就能知道那裡有沒有燙疤了!
“看,這是我這一年得的榮譽,我奶全給我擺出來了。”
段措指了指床對面的五鬥櫃,尤青轉過身,那上面擺了一排的榮譽證書。
“厲害。”尤青心不在焉地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段措抱臂大咧咧一笑:“今早我奶還說呢,她可問過了,隔壁青丫頭還沒對象呢,讓我抓緊的——”
他向前逼近一步,尤青就心虛地往後退一步。
“這要怎麼抓緊啊,光我自己抓緊可沒用——”
話音未落,他突然俯身下來,吓得尤青又一退,腿肚子突然撞到了單人床,徑直仰倒下去。
段措也跪了上來,将她兩條腿夾在中間不能動彈。
“原來高中的時候你說,要忙于學業不想考慮感情的事,”他在她身側支起雙臂,安靜地垂眸看她,“如今你來年都要大三了,還不能考慮考慮我嗎?”
尤青想要繼續向上蹭去,以此拉開和他的距離,誰知他雙手鉗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拖到自己身下去。
她轉過頭想跟他解釋,誰知他徑直壓下來,兩人鼻尖相觸。
撲通,撲通。
這一刻尤青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此刻兩個人的姿勢十分暧昧,他雙手将她的雙臂舉在頭上方,雙腿又将她緊緊鉗制住,尤青急促的呼吸,鼻尖滿是他的牙膏清新味道。
“等我——”
“我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