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适,這和牢房門上的是同一種嗎?”
祁瀾思索着,一走入大廳,一種陰冷的感覺就從脊背爬上來,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大廳裡用于照明的不是牢房和走廊上那種懸吊的燈泡,而是被放置在兩側的煤油燈,越往裡走,燈光照亮的區域就越小,好像光線都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吃掉了。
一行人很快走到了大廳盡頭。離得近了,祁瀾才發現,那堵高牆并不是大廳原本的牆壁,而是從某個位置開始,生生把大廳截斷了。
那些遠看仿佛長在牆體上的支架,實際上也和牆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完全由地面部分作為支撐,看上去很不結實。在每個支架旁的地面上,還放着數個小桶。
一股隐隐的腥臭味從牆上傳來,和大桶裡的“水泥”如出一轍,這堵牆顯然是由那些“水泥”砌出來的。
這時,打頭的壯漢已經拎着足有半人高的鐵桶,停在了其中一座支架面前。
“我們就在這裡工作,看到左右畫的紅線了嗎?那就是我們需要負責的區域。”
順着壯漢所指的位置看去,在支架左右各三米的位置,果然都有一條紅色的線,那線似乎是用某種暗紅色的粉末在牆體表面畫出的。
“支架有十一層,每人負責自己所在那一層的區域,從下往上依次休息,休息的人要負責給泥桶添水泥。”
壯漢很負責地說着,他的目光掃過組裡的十個囚犯,突然停在了某處,皺眉說道:“那個誰,你有什麼問題嗎?”
祁瀾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個被點名的囚犯赫然是瘦高個。
瘦高個的面色有些蒼白,目光在支架、牆壁和大桶之間來回移動。他幹咳了一聲,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我沒問題。”
壯漢見狀,讓瘦高個先休息,将其他人分别安排了工作的位置,随後從另一個囚犯手中接過鐵鏟,把鏟頭伸進大桶,狠撬了一坨水泥填進支架旁的一個泥桶裡,然後把刮泥刀扔進泥桶,拎着桶率先爬上了支架。
其他囚犯也紛紛開始行動,似乎從到達大廳開始,他們就不怎麼說話了。
在支架發出的嘎吱聲裡,祁瀾和毒牙幾人轉向了瘦高個,毒牙問道:“你怎麼了?”
瘦高個的目光裡帶着恐懼和疑惑:“你們……沒看到?”
“你看到了什麼?”祁瀾問道。
“我……”瘦高個正要開口,目光突然變得更加驚恐,密密麻麻的紅色血絲爬上了眼球,他的嘴巴就好像被無形的絲線給縫了起來,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你們在幹什麼?”壯漢已經站在了支架的第三層,目光陰森,自上而下地盯着幾人。
“我們有點擔心這位朋友的情況,”顔溫和地說道,“他看上去有些不舒服。”
壯漢狐疑地看了顔一眼,似乎是受到顔的魅力影響,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惡狠狠地轉向了祁瀾:“是不是又是你小子惹事?再出問題,我就把你的腦袋按進水泥裡好好洗一洗!”
祁瀾一臉茫然,他覺得自己是被隻有12點的魅力值給坑了。
“馬上開始工作!”沒有再理會祁瀾,壯漢撂下這句話,便轉過頭繼續往上攀爬。
看瘦高個的眼神,壯漢好像是什麼極其恐怖的怪物,幾人雖然看不出什麼,但也不敢再停留。
在其餘三人的目光裡,祁瀾第一個将鐵鏟伸進大桶,想要收回時他才發現,那被稱為水泥的黏稠物質密度極大,自己使了一半的力氣竟然提不上來。
他又加重了手上的勁,才把鐵鍬上的一大坨水泥從桶裡提起來,填進泥桶。拎着泥桶往支架走去的時候,桶裡重得就像塞了一個人。
靠近那面水泥砌成的并不平整的“牆壁”,陰冷的感覺越來越重,祁瀾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那面牆的背後封着什麼東西一樣。
“準确來說,似乎監獄的工作就是把這堵‘牆’後面的東西用水泥封死……”
暗色紋路從皮膚底下浮現了出來,祁瀾能夠感受到腦海中黑魂異常的躁動,但似乎是他的威脅起了點作用,對方并沒有再做什麼。
爬到支架最頂層時,祁瀾已經有些喘氣,他很确信這個隻能最後休息的位置是壯漢在公報私仇。
“味道有點像血。”
沒有從水泥牆上發現别的異常,祁瀾放下泥桶,往下看了一眼。
支架每層的平台也就是橫豎幾根鋼管鑄在一起,稍不注意就能把腳卡進去,能夠很輕松地看到下面工作的人。
隔着一層的高度,他直直對上了一道從第九層射出的陰森目光。
第九層是壯漢給自己留的位置。
“他還真是盯上我了……”
祁瀾隻能收回目光,從泥桶裡取出刮泥刀,開始往牆壁塗抹水泥。
所謂的“水泥”極為濃稠,在牆面刮開的時候不像是在抹水泥,而像是在刮着某種真實的、富有彈性的皮肉,頗為費力。
但仔細看去,那水泥裡又确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好像就是顔色味道古怪一些而已。
“難怪每人負責的區域不到二十平米,給出的工作時間卻這麼多。”
到二十分鐘結束的時候,祁瀾才剛剛抹完一小塊區域,本來屬于他的地面休息時間似乎被壯漢刻意調整得和原本的休息時間重合了。
祁瀾倒也不是工作狂,在沒人監督的情況下還兢兢業業地幹活,他之所以沒有停留休息,單純是發現動作停頓了大約三十秒以上之後,整個人就會不受控制地感到眩暈。
這種眩暈在又高又不結實的支架上,是可以要命的。而且,他并不确定眩暈會不會繼續變成惡心的症狀。
拎着泥桶下到地面,離開那堵牆壁之後,祁瀾才終于感覺好受了一些,他在人群裡看到了瘦高個,對方顯然不太相信所謂的“治療”,狀态變得更差了。
瘦高個的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睛裡布滿血絲,目光神經質一樣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
他的嘴唇緊抿,繃成一條直線,好像是努力不讓自己說出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