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瀾的一顆心剛落地,就發現自己身後的走廊遠遠傳來了腳步聲。
辦公室裡沒有獄警,這道腳步聲隻有可能來自醫療室,他經過時房門緊鎖的醫療室裡是有獄警在的!
腳步正在朝這邊過來,似乎是聽見了腳步聲,本來停下的獄警也加快了步子。
祁瀾在腦海裡快速回憶自己走過的路線,這時他也顧不上什麼聲音不聲音了,每一步都踩在兩邊的腳步聲裡,加快速度退回到三岔路口,躲進早上運送囚犯的隊伍過來的那條走廊。
他剛躲進去不久,走廊前後的兩個獄警就在三岔路口外面相遇了。
沒有過多言語,兩邊似乎隻是停下來點了個頭,就分了開來。
兩個獄警都走遠後,祁瀾才緩緩抹去額前冷汗,從走廊出來。
一路有驚無險地避開了幾次獄警後,他終于來到了水泥間的門前。
打開門鎖,裡面的熱氣已經散去了很多,各種設備都不再運轉。
祁瀾将門從内部鎖上,找了個無法從門口一眼看到的位置坐了下來,背靠着巨大的金屬桶,長長地舒了口氣。
【生存值:36】
【san值:50】
打開屬性面闆,生存值已經再次開始下降。祁瀾在自己口袋裡翻找一番,把剩下的黑色和紅色粉末按照大緻的二三比例在左手布料上攏成兩堆,接着咬開盛裝透明液體試管的塞子,将這些粉末連帶試管裡的水液一起喝了下去。
雖然方法有些粗糙,但生存值下降的速度還是減緩了一些,手臂上隐隐現出的紅色血管也安靜了下來。
祁瀾這才閉上眼,頭靠上金屬桶桶壁的瞬間,就陷入了淺眠。
水泥間外,監獄無聲入夜,燈光次第熄滅。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盡頭,一扇被封死在水泥後面的門好像一張猩紅的鬼臉緩緩浮現,其上紅色的血管如有生命般跳動着,向前延伸。
一條手臂從門闆上憑空出現,抓住了門框。
接着是第二條,第三條……
越來越多的手臂好像章魚的觸手,密密麻麻地扒滿了門框,在某個瞬間一同用力——
門闆頂部無數擠到變形的頭顱探了出來,被血線縫合的眼睛和嘴巴全部露出了痛苦扭曲的表情。
龐大的屍山怪物艱難地向門外擠着,拖動着那累贅的幾百條來自不同肢體的腿和腳,一點一點,用手臂把自己拽出了猩紅的門。
它站在原地,好像在感受着什麼。
接着,幾百個堆疊的腦袋上,嘴角同時微微揚起。它搖擺着屍體堆積而成的肥碩身軀,朝浴室外走去。
在它身後,又是一條手臂,從血管覆蓋的門闆上探了出來。
顔醒了。
他很确定自己沒有做過任何可能導緻進入夜間監獄的事情。
沒有工作太久,也沒有重傷。
白日裡,他已經和毒牙、蜂刺達成一緻,由戰力更高的兩人進入情況暫時不明的夜間監獄進行探索,等到白天再共享探索進度。
但他就是醒了。
被牢房外接連不斷的、時而近時而遠、異常慘烈絕望的叫喊聲,吵醒了。
在吵醒的瞬間,牢房内看起來還是正常的,一片漆黑,隻能模糊看到床腳馬桶和洗手池的輪廓,他甚至懷疑聽到的聲音都是幻覺。
但僅僅隻是幾秒,牢房的門就翕開了一條縫隙,一道淡淡的月光從門外灑落,原本忽遠忽近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房間的牆壁也随着月光的灑落浮現出一行又一行染血的文字。
一聲極其刺耳的慘叫幾乎貫穿了他的耳膜。
同一時刻,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仿佛潮水一般撲進了牢房。
顔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靈活地從床上起身,經過馬桶和洗手池之間的空隙來到門邊,一把拉開房門。
瞳孔在瞬間收縮。
整個走廊上堆滿了殘肢碎肉,目之所及是一片紅色,用屍山血海來形容毫不為過。而在這堪稱人間地獄的畫面中心,是一座極為龐大,幾乎将走廊完全堵死的屍山怪物。
在顔打開房門的瞬間,屍山之上正在緩緩挪動位置的十幾顆眼睛嘴巴被完全縫合的頭顱,同時朝着他的方向轉了過來。
接着,正在将走廊上的屍體組裝到自己身上的怪物,就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直接扔掉手中的斷肢,如同某種靈活的流質,朝着顔所在的方向加速湧來!
“走啊!”
爆喝聲在顔耳邊響起。
蜂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拽起就朝着走廊盡頭極速狂奔。
這時的蜂刺已經狼狽不堪,另一隻手的手腕以下空空蕩蕩,似乎整個手掌都被炸掉了,身上的囚服也幾乎被血液浸透,很難想象在顔開門前他都經曆了什麼。
“見鬼的虛弱暴躁!”蜂刺邊跑邊破口大罵,“瀾究竟是什麼奇葩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活到早上???”
“這東西見人就殺根本不講任何道理,金屬環一旦離那東西太遠還會被觸發——沒事,你出來得遲現在這手環全都失靈了——不然橫豎都是死,這他媽是正常D級世界該有的難度嗎?”
蜂刺以最快速度給顔解釋了當前的情況,他被炸掉的手掌顯然就是離屍山怪物太遠的情況下金屬環觸發的結果。
憑着蜂刺的速度天賦,兩人在幾秒内跑出了走廊,卻在看到餐廳外空地的瞬間齊齊刹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