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瀾也看到了從三岔路口跑入的囚犯。
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人,整個第九号監獄B區還活着的囚犯應該都跑過來了。
在這群囚犯的身後,一片極深的陰影正緩慢地蔓延過來,難以計數的猩紅血絲從中爬出,好像吐信的蛇一樣,不時猛然向前蹿出一截,試圖将跑在最後的囚犯抓進陰影當中。
不斷響起的慘叫聲裡,跑在後面的囚犯愈發驚恐絕望。他們不斷地将身邊的人推進後面的陰影當中,以此換取自己保命的機會。那些被血絲纏住的囚犯在臨死前都死死睜大眼睛瞪着前面的人,他們拼盡全力去抓住能夠夠到的囚犯,想要拉着那些害自己的人一起去死。
即使是暫時未被波及的囚犯,也拼命地朝前擠着,他們推搡着擋在前面的人,甚至不惜把前面的人推倒在地,将他們痛苦的呻吟踩在腳下以求跑得更快一點。
“快點啊!!”
“追上來了!!”
“媽的讓開!!”
所有囚犯都完全瘋狂了,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傷口和淤青。在極度的絕望之下,這群囚犯好像異化成了某種吃人的怪物,臉上的表情變得越發猙獰扭曲。
随着陰影的蔓延,不算寬闊的走廊裡平白起了一陣陰冷的風,就好像要凍進人的骨子裡一樣,祁瀾身前交織成蛛網一般的猩紅血絲上都開始浮現出細碎的冰碴。
闆寸頭的臉上一片空白,跑在最前面的囚犯距離他已經隻有幾步遠了。
他看看這群兇惡至極的囚徒,又看看眼中充斥着混亂瘋狂的B39和那成片的猩紅血絲,抱着“抱大腿就要抱到底”的悲壯想法,唰唰兩下撕去囚服衣擺堵住自己的耳朵,然後捂着口鼻視死如歸地沖進了那片血絲當中。
祁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眼前的血色濃稠如同海洋,那些幾近瘋狂的囚犯在這片海洋裡隻剩模糊的輪廓。
這個世界不對勁,很不對勁。
祁瀾很清楚,神淵的世界就算再怎麼絕望,也總有完成任務後離開的辦法,但這個世界,似乎根本沒有給求生者一點活路。
【世界任務完成度:90%】
世界任務完成度從剛才起就沒有變過了,已經到了極限。這個任務是“存活三天”,但現在第三天甚至連一半的時間都沒有過完。
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完不成任務,就不可能通過濃霧離開這個世界,否則就是顔那樣的下場,進入濃霧的部分被直接切割吞噬。
顔跑得太快了,他根本沒有考慮過這條路是死路的可能,因為綜合已有的全部信息,這就是唯一的出路。
“哥哥哥,我們怎麼辦啊?”
闆寸頭沖出了血絲覆蓋的區域,來到祁瀾身邊。他的身上不可避免地爬上了幾條血絲,但幸運的是,因為他牢牢堵住了口鼻和耳朵,這些東西隻能在外面爬動,無法鑽進他的腦子裡。
祁瀾側過頭看向他,猩紅眼瞳裡沒有一絲情緒,吓得闆寸頭立刻站直了。
“為什麼要跟着我?”
他在離開醫療室的時候曾經問過闆寸頭,但對方當時明顯隐瞞了什麼。
闆寸頭知道這次再不說實話就完了:“我的天賦是【絕對判定】,可以在多個選項中作出最佳選擇,當時在餐廳,我的天賦告訴我跟着你走是最好的。”
“現在也是?”祁瀾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是吧……”闆寸頭很實誠地遲疑了一下,他看起來也對自己的天賦有了那麼一點懷疑。
陰影爬進了走廊,刺骨寒意從陰影深處呼嘯而來,那些囚犯根本沒有多餘的選擇,隻能跑進前方鋪天蓋地的血絲當中,但他們不像闆寸頭提前做好了防護,很快就有人在血絲裡痛苦地栽倒在地。
站在走廊盡頭,祁瀾看也沒看那些踩着他人屍體不斷逼近的囚犯,反而接着問道:“這個天賦,也能讓你避開其他囚犯的群毆嗎?”
他指的是第一天晚上感恩遊戲的事情。
闆寸頭哭喪着臉說道:“可能和我的屬性有關吧,我幸運值是90……哥,你想知道啥我們出去後說行不?我把所有信息全告訴你都成,再這麼下去我們可真的要死了啊……”
“90的幸運值,你是神淵親兒子嗎?”祁瀾忍不住說道,san值的下降顯然把他捕捉重點的能力也影響了。
這次他沒有再問,轉身拉開鐵門,把顔的屍體拖了出來。
“進去。”他對闆寸頭說道。
闆寸頭不明所以,但還是走了進去。
“最好不要沾到那些血液。在系統提示你任務完成之前,也不要往上走。門關好,别讓任何人進來。”
雖然顔的血看起來挺正常,但他也吃了血絲,祁瀾不确定這些東西還會不會産生别的變化。
眼見祁瀾就要關門,闆寸頭愣住了,擡手撐住鐵門:“那你呢?”
“去找條生路。”
說完,祁瀾就“砰”地一聲關上了鐵門。
他往前看去,血紅籠罩一切,連那點人的模糊輪廓都看不到了,隻能憑借聲音判斷,還活着的囚犯應該不剩多少了。
【生存值:5】
【san值: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