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子裡的藥瓶都在劇烈碰撞下翻倒,幾個沒有擰緊的瓶子被打開,黑色的黏液流得到處都是,散發出一股十分難聞的味道。
祁瀾的眼珠又一次輕輕跳動了一下。
這次的跳動就根本無法用錯覺來解釋了,他擡手按住眼睛,閉眼的那一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漆黑的視野裡閃過。
放回聽覺區藥瓶,祁瀾等眼睛恢複後,立刻從背包找出裝着視覺區藥片的藥瓶,連着倒了十幾枚藥片出來扔進嘴裡。
摸了摸眼眶,那些細小的疙瘩并沒有長大的迹象。但他把鏡子取出來後,卻看見自己的眼睛不正常地發紅,似乎還有些外凸。
“怎麼感覺……我的眼珠想要跑出我的眼眶?”
盯着鏡子裡的那雙眼瞳,祁瀾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陌生,看得久了,就好像能夠在那雙紅色的瞳孔深處看到……
一個模糊的人影?
“啪。”
猛地阖上鏡子,祁瀾直接把它丢進了背包深處。
“這地方也太邪門了,我到底什麼時候能想起全部東西啊。”
他甚至都沒有在這個房間裡多留,轉身就退了出去。
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他加快腳步把其他兩個沒有上鎖的房間轉了一遍。這兩個房間和第一個房間一樣,除了地面的黑色黏液,看上去都很整潔幹淨,櫃子裡的藥瓶分别對應着嗅覺區和觸覺區。
從他在最深處的櫃子裡找到的幾瓶尚未被黏液污染的藥片來看,不同療養區的安定類藥物也有一定差異。
來到内側的第五個房間,祁瀾看着裡面的一排排藥櫃,有點心癢。普通病棟的第五層交叉療養區被完全封鎖,這個房間裡的很可能就是針對交叉療養區的常用藥物。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道很輕的腳步聲。
這道聲音不是來自醫護大樓外,而是……
目光緩緩轉向大廳。
從這個位置,他看不到大廳裡的樓梯,但他很肯定,聲音就是從樓梯上傳來的。
“隻有一道腳步聲,應該不是那些病人,但這個時間又會是誰留在大樓裡?”
嗒。
嗒。
嗒。
那道聲音起初有些悶,好像是從第三層的樓梯間傳出的,但很快就變得清晰起來。
這棟樓的第三層,有什麼東西正在下樓!
祁瀾雖然知道第三層大概率住着真正的醫護人員,但那些醫護人員是好是壞、甚至還是不是人他都不敢肯定。
這種時候,但凡遲疑一秒都是對自己小命的不尊重。
他立刻緊貼牆壁,卡着樓梯間的視覺死角往長廊盡頭趕。
那道腳步似乎在二層稍微停頓了一下,但接着下樓速度就變得更快了。
祁瀾也不确定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他的眼珠又開始跳動,視野中的畫面出現了輕微的搖晃。
扶了一把門框,他閉了閉眼,以最快速度閃躲進鐵門所在的房間,繞過成堆的櫃子,把壓在鐵門上的抽屜往外清。
嗒。
運動鞋落在大廳地面,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那道腳步聲接着就加快速度朝長廊而來。
聲音越來越近,祁瀾的眼珠跳動得越發急促,就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樣。
強忍着畫面晃動帶來的眩暈感,他把最後一個抽屜拿開,打開門鎖跳了進去。
在他進去後不久,一個身材矮小、眼球猩紅鼓脹的怪人停在了走廊内側的第二個房間門口。
“他”警惕地朝長廊盡頭看去。
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這時,“他”聽到了窗戶外傳來的聲音。
一群白衣人影,從普通病棟裡陸續走了出來。
“他”收回目光,幾步踏入房間,從那個櫃門被撬開的櫃子裡抓起一個個藥瓶,好像野獸一般,把裡面混雜着黑色黏液的藥片貪婪地倒進自己口中。
一縷縷黑色黏液順着“他”的嘴角滑落,那對如同□□一樣鼓脹外凸的眼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