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下,紙面上的字體扭曲就越是嚴重,最後三條規定除了前面的數字和鋼筆留下的批注,就什麼也辨認不出來了。
詢問過後,祁瀾發現秦霜幾人看到的内容甚至更少,他們隻能看到最上面的三條規定和下面的鋼筆批注。
這次秦霜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我們恐怕必須拿到嗅覺區的注意事項才行。”
幾人正在讨論,就聽到樓道裡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祁瀾把注意事項随手塞進背包,抽出了背包插袋裡的水果刀,秦霜也拿起了放在前台上的棍子,兩人一前一後走向樓梯口。
“是我們!”
祁瀾朝下看去,就見單橫和安德魯一左一右地抓着一個穿着綠色白大褂的男孩走了上來。
那男孩看着十三四歲的模樣,氣得漲紅了臉,看到祁瀾就和看到救星一樣,喊道:“羅叔!”
輩分驟然提升,雖然知道進入規則世界時求生者都會被系統自動分配進對應的身份,祁瀾還是感到有些不習慣。
在規則世界裡,隻有求生者之間能夠看到彼此的真實面目,世界人物看到的他們都是對應身份的模樣。
于是,男孩看到秦霜出現的瞬間,又親熱地喊了一聲:“秦姨!”
看來“秦霜”和他的“老非”一樣,也是世界身份對應的名字。
“你們逃出來啦?”男孩的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欣喜,他好像都忘了自己最開始的目的是讓兩人把自己救下來,“你們怎麼不來找我們呀?”
秦霜給安德魯兩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松開男孩的肩膀。男孩一獲自由,就朝她跑了過去,最早看到的“羅叔”反而被他晾在了一邊。
沉朱、小明和小艾幾人也走了過來。
“秦姨,黃姨怎麼沒和你一起呀?李叔和劉叔……”
男孩像隻鹦鹉一樣叽叽喳喳地說着話,偏偏秦霜一個都答不上來,隻能尴尬地杵在原地。
祁瀾在心底歎了口氣,将男孩掰過來面向自己,蹲下身平視着男孩,說道:“我們吃了太多藥,之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要不,你先和我們說說,你是誰?”
聽到他的話,男孩眼睛睜大,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眼底的喜色被一抹藏得極深的難過取代。
“哦,對,我都忘了,你們……”男孩努力扯起嘴角,說道,“我叫江小福,是你們治好我的呀!”
聽到“治好”兩個字,所有人的神色都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小福,我們還有點事情,外面可能不安全,你先和羅叔進房間聊好不好?”
秦霜俯身摸了摸男孩的頭,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
江小福不明所以,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祁瀾看向秦霜,就見她不動聲色地朝靠近走廊的一間病房指了指。
那個位置不至于聽到他們讨論的内容,但如果出現危險,他們可以很快趕到救助祁瀾。
“我也不會帶孩子啊……”
祁瀾起身帶着江小福走去房間,心底泛着嘀咕。
江小福對“羅叔”的心思毫無所覺,戀戀不舍地看了秦霜幾人一眼,問道:“那你還記得趙叔嗎?”
這個姓氏實在有些熟悉,祁瀾頓時想起了被自己放在一層的趙醫生。他等江小福走入房間後,自然地将門關上,說道:“知道啊,他的情況不太好,正在一層休息。”
話音剛落,祁瀾手上的動作突然一頓。
趙叔?羅叔?
視覺療養區的兩個主治醫生,就是一個姓趙,一個姓羅。江小福又說自己是被他們治好的,難道“羅叔”就是視覺療養區裡姓羅的主治醫生?
他緊接着又想到江小福問秦霜的“李叔”和“劉叔”,聽覺療養區的主治醫生,正好對應這兩個姓。
轉身來到靠門的床邊坐下,祁瀾狀似随意地說道:“小福,羅叔很多事都不記得了。你說我們治好了你,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得的是什麼病?”
問題出口前,祁瀾心底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江小福和照片上的男孩簡直就是兩個人。不僅相貌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共同點,單從年紀上看,照片上的男孩就比他小了至少三四歲。
“這個……”江小福有些苦惱,“我也不清楚,不過院長爺爺說,我的情況有點特殊……”
“那你知不知道零号病人,就是最早入院的病人……”
出于謹慎,祁瀾還是多問了一句。
誰知,江小福卻一臉奇怪地看着他:“你連這個也忘了嗎?我就是最早入院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