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盯着方以岚瞧了好一會兒,最終輕歎一口氣,揮了揮手道:“罷了,這人也歸我了,暫且先關着吧。”
齊淳一聽,頓時心裡樂開了花。
這一趟可真是賺得盆滿缽滿,不但劫獲了滿滿一車的金銀财寶,還借着蕭越這一出,發了一筆橫财。
“二當家果真豪爽大氣,那我就先不耽擱您和這位小娘子培養感情,等晚些時候,我再去找您叙舊。”齊淳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說罷便帶着手下離開。
方以岚匆忙間隻能向趙懷叙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未及多言,便被蕭越緊緊拽着向外走去。
一路跟在蕭越身側,她便借着餘光打量着這位宣稱對自己“一見鐘情”的男子。
單論五官确實較趙懷叙略遜一籌。可一笑起來,眉梢透着股不羁的痞氣。身形高大健碩,步伐間氣宇軒昂,倒也自有一番剛健硬朗的獨特氣質。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心裡犯起了嘀咕:難不成真是自己魅力太大?怎麼一個接一個的,都上趕着要來糾纏自己。
未行多遠,兩人踱步至蕭越的院子前。
院落不大,錯落堆放着些許農具與柴薪,屋内陳設樸實無華,就是尋常的農家小院。方以岚本還以為這傳說中的土匪山寨裡,應該遍地都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細軟,如今看來這兒倒是更像是個民風淳樸的村寨。
蕭越剛合上門,便轉過身來問道:“你們為何朝着此處奔逃?這周邊近來局勢并不安穩。”
方以岚用衣袖半掩住下半張臉,假裝擦拭着擠也擠不出來的眼淚,怯生生地說道:“二當家有所不知,我家相公也算是出身名門,家世顯赫。
我與他情投意合、真心相愛,隻恨我出身微寒,無權無勢,在他的家中受盡了冷眼,那些人根本容不下我,竟喪心病狂,妄圖用毒藥奪我性命。趙郎他情深義重,無奈之下,隻得帶着我私奔出逃。可誰曾想,他的家人一路對我們窮追不舍。
我聽聞甯邱才剛攻占下來,想着這兒定然魚龍混雜,興許還能躲過一劫。可誰能料到,這路上竟遭遇了這般橫禍。”
蕭越聽了這話,眉頭擰成了一個 “川” 字,開口訓斥起方以岚來。
“你年紀輕輕的,别整日盡琢磨些情情愛愛。你圖他什麼?他既沒本事明媒正娶,危機時又不能挺身而出護住你周全,這種怯懦無能之輩,就不是能托付終身的良人。”
方以岚暗自腹诽,雖說這人講的在理,可瞅着他和自己年紀相仿,怎麼對着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就說教了起來,字裡行間都散發着濃濃的爹味。
不過她面上不顯,腦袋一歪,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大言不慚地回應道:“自然是圖他長得好看呀。”
蕭越被噎住了,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望向方以岚的眼神裡,滿是怒其不争的憤懑,手指指向她點了點,半天未能吐出半個完整的句子。
要是蕭笑笑隻因一時兒女情長便要與一個男子私奔而去,自己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
方以岚瞧着他被氣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趕忙機靈地轉移話題。隻見她盈盈下拜,嬌聲說道:“不過,還是多謝二當家出手相救,小女子無以回報,隻是...” 她擡起頭,美目含憂,“那三當家看着就不好相與,他之後會不會再來尋釁滋事?”
“你隻管安心住下便是,有我在這兒,他不敢把你怎麼樣。”蕭越神色未起波瀾,語氣平平淡淡。
方以岚從聽出了他的語氣裡的不屑之意。看來這山匪窩子裡,也并不和睦,正所謂一山容不得二虎,說不定有機可乘。
蕭越便瞧見面前那雙靈動狡黠的狐狸眼,眼波流轉起來。
“小女不才,倒也略懂些權謀之術。趙郎生得一副好皮囊,家世又殷實,卻甘與我這無權無勢的女子遠走天涯,您說,這是為何?小女願助二當家鏟除異己,也好出出被三當家欺辱的惡氣。”
蕭越脫口而出:“一個女子,怎的如此攻于心計...”,話至半途,突然醒悟一般,為什麼不呢?如今這世道,若真是個不谙世事的性子,隻會被吃的渣都不剩。
他話鋒一轉,挑眉冷笑道:“我不也是個山匪?與三當家蛇鼠一窩,你就不想着報複我?”
方以岚嬌嗔似地瞥了他一眼,模仿着趙懷叙當時的口吻:“二當家這是何意?可真傷了小女的心呐。若非二當家及時現身相救,小女怕是早已清白不保,小女感激都來不及呢。”
“你且說來聽聽?” 蕭越不緊不慢地在桌旁坐下,伸手拎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那個,二當家,勞煩您也替我倒一杯吧,我這嗓子都快冒煙了。”方以岚也坐了下來,不客氣地開口讨要。
蕭越微微一怔,他沒料到這女子轉瞬間就換了副做派。看着眼前這不見半分柔弱嬌态的方以岚,不知怎的,竟忍不住輕笑出聲。他拿過茶壺,給她也倒了一杯涼茶,推到她面前。
要是蕭笑笑能長到這麼大,估摸着也是這副裝乖賣巧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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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過中天,方以岚已然擺脫了先前的束縛,施施然從蕭越的院子裡踱步而出,身後還跟着兩名蕭越的親信護衛。
出了院子,她便優哉遊哉地在村落裡晃蕩起來,全然沒把自己當個外人,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