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雪見是方以岚歸來,像看到救星一樣,帶着哭腔急切說道:“小姐,大事不好!趙公子被老太太帶走了。”
方以岚眉頭緊蹙,趙懷叙向來低調從不招惹是非,怎麼會鬧到祖母那去。
“發生什麼事了?”
“是二小姐,她今天來找您,不巧您去了校場,卻撞上了趙公子。二小姐不知為何要去伸手拉他,結果腳下一滑,竟朝着趙公子撲了過去,趙公子為避嫌趕忙躲開,二小姐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趙公子還道歉了,說男女有别不敢貿然攙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本以為沒什麼事了,結果剛剛,老太太屋裡的小厮突然把趙公子押走了,說他偷拿了老太太賞賜給二小姐的耳墜。”
方以岚聽完,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
方以岚邁進祖屋,二叔方紳和吳氏也在其中,而趙懷叙正跪在堂前。
“祖母,以岚前來給您請安。”
方老太太眼皮微擡,淡淡地掃了方以岚一眼:“來得倒是挺快。” 說罷,她端起桌上的碧澗春,輕抿一口潤喉。
方以岚唇角勾了勾,毫不客氣地回怼:“當然得急迫些,我這才回京第二日,就有人敢趁我不在,随意帶走我的人,要是我再來遲一步,怕是我整個院子上上下下的人都得被清理個幹淨。”
“放肆!”方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茶盞都跟着震顫。
方思璇下巴擡得老高,挑釁地說道:“這可不是随随便便抓他的,是他先偷了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 方以岚語調拖長,仿佛聽到了一個荒誕笑話。
“他平日裡就愛戴耳墜,誰知道是不是看上了祖母賜給我的紫玉芙蓉墜,起了貪念!”
當初送給趙懷叙的耳墜隻是方以岚一時興起在街邊買的,十幾兩銀錢,并非什麼珍貴飾品。但聽着方思璇拿這蹩腳的借口來興師問罪,眼下倒是有點後悔,早知道就該送些值錢的物件,也不至于讓她在此無理取鬧。
方以岚沉默了一會兒,方思璇還以為她使不出什麼招了,臉上的笑容愈發嚣張。
方以岚卻突然行動,二話不說取下腰間挂着的那枚香珀镂珠,當着滿屋子人的面,手臂一揮,将那镂珠直接從窗外扔了出去,“噗通” 一聲,墜入室外的蓮花池裡,瞬間沒入水中,隻留下一圈圈蕩漾的漣漪。
她臉上立刻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假模假樣地向方老太太拱手行禮:“祖母,方思璇偷了我的镂珠,還望您為我主持公道啊!”
“這镂珠乃是聖上親賜,若是聖上得知在自家府裡被人偷去,惹了笑話不說,要是聖上因此怪罪下來,咱們方家可如何擔待得起?”
方思璇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叫嚷道:“方以岚,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明明是你自己親手扔下去的,竟敢在此血口噴人!”
方以岚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輕蔑:“我說是你扔的,你能怎樣?聖上是信你,還是信我這個鎮國将軍?”
方老太太急忙開口吩咐道:“快!快讓下人去把珀珠撈上來!”
“除了方思璇,我看誰敢去撈!”方以岚向前一步掃視衆人,盡管此刻腰間未佩刀,但是周身就是漫起肅殺之氣,瞬間室内的溫度都低了下來,無人再敢輕舉妄動。
兩旁侍衛亮出利刃,攔住了那幾個正往池子沖去的小厮。
“那耳墜到底是他偷的,還是你故意藏起來的。”
方思璇被她淩厲的視線吓得渾身一顫,扯着方老太太的衣袖,聲音帶着哭腔:“祖母!祖母幫幫我!”
方老太太神色頗為不悅,目光嚴厲地看向方以岚:“以岚,你就大度些讓讓她吧。你堂堂侯府千金,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面的男寵這般大動幹戈,實在有損咱們侯府的顔面。”
方以岚不緊不慢地走到一旁的空位前,懶散松垮地落座,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這才回應道:“祖母此言差矣,以岚不過是伸張正義,何錯之有?倒是祖母您,為了一個行事愚蠢又心腸歹毒的孫女,公然偏袒,這事傳出去,難道就不會讓侯府的顔面掃地嗎?”
方老太太被方以岚這一番話怼得臉色漲紅,一時之間,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嘴唇微微顫抖,伸手指着她,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你...”
方紳看場面鬧大了,便出聲勸到:“以岚你也消消氣,頂撞祖輩可是大不孝之事,若是傳到聖上耳朵裡,也免不了被責罰。”
方以岚滿不在乎地輕輕攤開雙手,語氣松快:“二叔,您大可去告。您可别忘了,這定安侯府的牌匾,是我方以岚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拿命換來的。我若撂挑子不幹了,你們往後的吃穿用度,難道還能指望從天上平白無故地掉下來?”
她接着說道:“如此甚好,明日我便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如實禀報聖上。二房日夜都陪在祖母身邊,祖母偏心他們,倒也正常。既然如此,不如把這家分了,大家各過各的對誰都好。”
方紳一聽這話,頓時慌了神,他連忙換了一副和顔悅色的模樣,臉上堆滿了笑容,語氣也變得極為懇切:“以岚,有話咱們好好說,思璇這孩子不懂事犯下過錯,都是我這個當爹的沒管教好。看在二叔的面上,你就饒她這一次吧。”
方以岚看向方紳,輕笑出聲:“既然這樣,二叔,那不如請您就替二妹去池子裡把那珀珠撈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