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幾日鐘離流風都會來驿站看看卧床的顧羨知,開着門在廂房内坐一會同他說說話,有時候開着門的跨進門檻卻見他安靜的躺在床榻上,閉着眼似是睡着了,便轉身輕輕将門掩上離開。
他的廂房在最裡面,旁邊的是江浔也和牧白的廂房。經常的時候江浔也和牧白會來,令鐘離流風意外的是江浔也能和顧羨知相談甚歡,雖然大多時候是顧羨知再說,江浔也甚少會笑,回一些他說的話,或者點頭表示贊同。
牧白坐在江浔也對面,見桌上擺着水果卻沒有到,直接掏出他腰間的刀問顧羨知吃不吃蘋果,他笑着說了句吃。拿了個蘋果給他削好,起身遞到榻前在坐回。
牧白對江浔也有幾分恭敬,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武藝高強的人,自是能讓他甘願對此人敬重三分。
江浔也來時牧白就起身給他看茶,坐下伸手有禮的道:“江少俠,請喝茶”。
因為牧白見識過他的武功,二人還對過招,江浔也揮舞長劍時劍鋒凜冽而幹淨利落,尚且能應對。擲出的長劍好似劍身有着強大的劍氣圍繞着劍身,直逼面門,以劍相抵,被逼得連連後退,劍往下壓,牧白抵着劍逐漸蹲下,面出薄汗,艱難地抵擋着。
劍的沖擊力卸下,停在半空一瞬便向下墜,在地上震了幾下,哐當幾聲,清脆伴着幾分争鳴,便穩穩躺在地上。
他一襲靛藍勁裝,身姿瘦削而挺拔,貌似朗月,孤傲清冷而俊美,如雪山之巅上盛開的雪蓮。
收劍對他抱拳問道:“少俠,好功夫。在下,牧白。還不知少俠怎的稱呼?”
江浔也低着頭盯着躺在地上的劍,眉頭緊鎖着,“我的劍。”
牧白質樸的臉上流露一絲疑惑,擡眼往他注視的方向看才恍然大悟,将地上的劍撿起雙手捧着遞向他。
江浔也接過握在手中,眉頭舒展開,才平靜的告訴自己的名字:“江浔也。”
回答得簡單粗暴,就如他這個人一樣的行事作風快,不推脫。隻是偶爾會有清冷之外,淡漠面孔下眼底的怒意,周身起威壓,令人畏懼、令人詫異。他也會流露出微不可查的歡喜,避着人獨自的難過、傷心。
這事啊,還是在那舞弊案,擊登聞鼓之事之前。
這也是鐘離流風方見牧白對江浔也态度感到疑惑,故從牧白口中問出了原因。
鐘離流風見顧羨知下了床,來到桌邊坐下,調侃他:“顧兄啊,想起你之前為一個姑娘家的醉酒,簡直就是一副癡兒模樣啊!”
牧白握着的茶杯停在半空一愣,放下,用手肘怼了怼他,眼神示意他别再說了。
他止住話頭,可顧羨知攏着的眉成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要自己說下去。
鐘離流風轉向右邊連連歎氣,才轉過身看他,一通瞎說搪塞一下,說他那晚隻是經過看見了他們,說他喝得很多,覺得一個姑娘很好看,抱着人家的腿不撒手,把人家姑娘吓得以為遇見流氓。幸虧是範斯年拉着他,同那姑娘道歉。說他被拉開還哭得要死要活。
顧羨知聽了沉默了,臉色從平靜到費解,在到不可置信竟是自己。
這分明就是一個喝醉酒的酒瘋子,耍了酒瘋還抱了别人姑娘家的腿。
或者說自己喝醉酒是會耍酒瘋的,而自己不自知,同自己相熟的人一般是因為不好說出口自己才不知道。
江浔也聽她胡說八道,低頭抿了口茶,搖頭失笑輕勾着嘴角。
顧羨知半信半疑道:“真……真是我?”
鐘離流風點頭。
顧羨知感覺自己臉是早早丢盡了,嘟着嘴,兩眼汪汪惹人憐的模樣看着他,捂了臉,好一會才接受自己醉酒會“耍酒瘋”這個事實。
鐘離流風看得好笑,抿着唇忍着笑就是不說,時常想逗逗他。見他放下手看着自己,面色轉為平淡點頭以示,而後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笑意,扇着手中的扇子,額間兩側的兩撮發微微扇起。
女子失蹤一事,從此地押來的人都已關押在牢獄中,那夜的女子已救出,裡面的少主橫死宅中,而他好美色。
之前失蹤的人并未找到,在逼問之下才從那監獄中參與此事的一位男子口中得知,之前的人都送到其它地方的青樓、妓院去了。
牧白和江浔也,以及顧裴等一衆人帶着一摞畫像,去到鹹安附近的地方闖進了當地青樓、妓院,對着畫像不管那老鸨阻攔,将她們帶出。
有的脾氣火爆攔着叫人攔着他們,顧裴直接亮出他腰間身為将軍的令牌,直言自己是朝廷中人。關乎女子丢失一事,需要将她們帶回家。得知是朝廷的人那老鸨才叫她們出來讓他們來認人,領走。
又過了十日,顧羨知初愈了。他說他有幾個月未回去了,想府中的小紅。
牧白自是知道,顧羨知得了那頭驢便常常跑去看它,有的時候會拿着鮮嫩的草或者胡蘿蔔喂它;騎着它在府上轉上幾圈,偶爾幾次騎着它上到街上,他拿着一根杆子上面挂着付蘿蔔,驢走着,那挂着的胡蘿蔔便晃動着,這無疑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引來不少人駐足。
江浔也和鐘離流風紛紛想歪了,還以為是某位女子。直到從門外進來的顧裴,說是府上養在馬圈内的一頭驢,它叫小紅。
二人方恍然大悟。
得知鐘離流風會射箭,他許久會活動胫骨,來了興緻說多動動,手臂又沒受傷,還能更好恢複。四人便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