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流風甩出袖子指着他的背影，憤憤道：“莫名其妙生哪門子氣？！”

身後傳來有清亮的嗓音，他說：“流風兄，是誰惹你生氣了？”鐘離流風轉頭見他朝自己走近望向遠處的三人，“那個不是江兄嗎？”

鐘離流風道：“對。”注意到他身旁的那位姑娘，聽聞他的未婚妻姓康，是康賀的二女兒康慕青，雖說是個庶女所幸得他父親疼愛也不會過太差，加之她母親不是個好欺負的性格潑辣，倒不至于被這府上的大夫人欺負了去。

顧羨知問出疑惑：“吵架了？”

鐘離流風道：“算是吧，我就說了一句話他就生氣跟着他朋友和他朋友的娘子走了。”心底裡覺得莫名其妙。

顧羨知好笑道：“你說了什麼？”

鐘離流風道：“我說人不就是你騙騙我，我騙騙你。”

顧羨知扶額，轉頭看着他無奈道：“難過他會生氣。”兩手握住他的肩膀，讓他正視自己，“你啊你，人還是要真誠相待，不然哪天他就不理你了。換我啊，我就故意不理你幾日。”

鐘離流風盯着他的眼睛，輕輕道：“然後呢？”

“就……就你要在不理我，我就追問你，怎麼還不理我！”顧羨知一怔，心亂了一拍，從她眼中看見了兩個小小的自己，微微避開他的眼睛，說到後面一句聲音越來越弱，“不要騙我，我會……傷心……難過的。”閃躲的眼睛才敢在看向他。

鐘離流風嘴角咧開笑來，“你這話是對誰說的啊？”

她想：到底是阿蠻還是鐘離流風呢？

顧羨知不解道：“我眼前站的是你，自是對你說。”

鐘離流風見顧羨知被一旁綠衫袖伸出一隻手拽了拽，轉頭低下見她瞪着他，斜眼斜臉看了自己。他神色歉意小聲說了句什麼，把一個姑娘晾在一邊難怪她會微惱，這應當是道歉的話。

他伸手示意告訴自己：“這是我的未婚妻，康慕青，尚書大人康賀家的二姑娘。”

鐘離流風這才細細打量她，明眸皓齒，明媚的笑顔。細眉，靈動有神的大眼。她還笑着同自己說話，禮貌的叫自己鐘離公子。二人站在一起看着也算般配。

可鐘離流風他不這麼覺得，倒不如自己将親事攪黃或者哄騙他把親事推了。這個想法在心裡破土生了根，他自己都驚到了。竟對有未婚妻的男子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心底裡告誡自己不是自己的人不要肖想，哪怕一點。

康慕青與這鐘離流風不相熟就不怎麼同他說話，大部分都是顧羨知與鐘離流風說。臨走前顧羨知告示鐘離流風，八月初四是他的生辰，邀請他那日來自己二十歲生辰宴。

二十歲，弱冠年。他這個年紀樣貌褪去了青澀、稚嫩生得眉目俊朗、張揚。

殿試這日鐘離流風進了宮，在宗和殿舉行了殿試。學子們坐在殿内，黃帝命人發放了考卷，這策問題目是他寫的。

策問的題目是上京雨季多雨多水禍何解？

這令許多人費解看着桌上的考題紙，一直想不出對策。有人思索良久方寫下。

鐘離流風擡頭見這韓昱澤巡視着殿内的學子，時不時湊近看他們的考卷，見他轉身走過來趕忙低頭構思好落筆開始寫。聽着腳步走近，頭頂上投來一片陰影，微微停筆，餘光瞥見停留少頃的黑袍銀紋身影從身旁掠過。

一柱香後，鐘離流風起身拱手行禮問道：“陛下，寫完後能提前離開嗎？”

韓昱澤站在不遠處，道：“策問答完自是可以。”

鐘離流風恭敬道：“陛下，草民答完了。”

韓昱澤微微詫異地擡頭看他，道：“好。”

滿堂在座的大多學子錯愕的看過來，這位叫鐘離流風的男子在這上京也算遠近皆知，就他在宮門外登上登聞鼓敲響，挨了三十平杖，還與那戴蒙當面對峙。當時他的事情傳了很久，市井間不少人還議論了他。

鐘離流風隻是淡淡地掃了幾眼望過來的人便拿着考卷交到韓昱澤手中，作揖轉身離開。

範斯年和方清予跟着後面交卷出來。

鐘離流風在殿外拐角處聽見有人激動地喚他，鐘離兄。聞言轉頭，見範斯年笑得燦爛，腰間的香囊套在手指尖甩着玩。

他身旁是方清予，而與他不太熟，他也不愛說話，一心撲在課業上。身着樸素，常穿粗衣布衫，鐘離流風對着範斯年揖一禮，“範兄。”

卻見範斯年挑起右眉壞笑道：“鐘離兄考完準備去哪玩啊？”

鐘離流風右手握在左手腕上，兩手藏在袖下，皺眉道：“玩？範兄你……我以為範兄你想通了，不在玩物喪志了。而且你還考到殿試了……”

說起這個範斯年就苦惱，道：“嗐，還不是這皇帝賜婚，她還瞧不起我……”氣得漲紅的臉偏向一邊，抱臂，高揚的馬尾擺到另一邊，控訴她，“說我……竟說我是纨绔子弟，給我爹丢臉。我怎麼能被人瞧輕了去，定是要給我爹娘長臉。”

看向他，“你說對吧？鐘離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