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周,哪個清,哪個予?”冰冷的聲音步步緊逼。
周清予心裡發慌到不行,嗓子發緊:““周公”的“周”,“清明”的“清”,“贈予”的“予”。”
對方再沒說話,有種詭異的安靜。
她站在那裡,隻感覺背後有道視線牢牢盯着自己,盯得她後背發燙。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空氣仿佛凝固,正不知所措時,有人開口:“你可以走了。”
卻是黃曼的聲音。
她再無遲疑,也不敢回頭,幾乎是以跑的速度沖下樓梯。
黃曼看着周清予的背影和早已走開的季莫庭,眉頭皺起。
一溜煙沖下樓梯的周清予,到達一樓,心跳快得不像話,她不停輕拍胸口,給自己順氣。
等氣息平緩,她把面前的這堆行李,分雙手、胳膊,兩邊各挂了四個袋子,加上可以用腿踢着走的箱子,朝公司大門口走去。
待門衛再三詢問,得知她确實不需要幫助後,讓她出了門。
雖然艱難,但最終還是坐上了公交車,她抱着那一堆行李,不由發起了呆。
等到司機和語音播報同時提示她“終點站已到”,她才反應過來,急忙拎着東西下了車。
***
帝傾提供的宿舍位于一個高檔小區,包下了一幢居民樓中的3樓,共四戶,用來作為員工宿舍,因為帝傾員工90%都是本地人,外地人很少,僅有的三個因為有了男朋友而搬去和男友合租,所以周清予實際上成了公司唯一一個住宿的人。
等爬上三樓,找到分配的宿舍“305”時,周清予才發現,她犯了一個緻命錯誤。
她根本沒和HR拿房子鑰匙,這意味着,這個宿舍她進不去!
望着這一堆癱在地上的行李和緊閉的門,她突然覺得有點累。
她拿出手機撥打HR的電話,果然還是無法接通,順勢直接坐在地上,她靠着那堆行李,不由想睡覺。
這時,手機發出“嗡嗡”聲,她擡起手,望着手機頁面上顯示的“楊芬邀請您進行視頻通話”,按下了接聽鍵。
剛一接通,歡快的女聲就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hi,周清予,看得到我嗎?”屏幕上楊芬穿着棉睡衣,對着屏幕不停眨着眼睛。
“看得到。”她把手機往前移了一點。
“你在哪裡呀?”楊芬看到背景裡的一堆行李,臉上帶着疑惑。
“剛到公司宿舍,準備把東西放進去,沒想到你這會兒打電話過來,就先接你的電話。”周清予随口胡绉着。
“哦,”楊芬點點頭,細細看了會她的臉,語氣滿是擔憂,“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她搖頭:“我沒事,隻是突然看到了一個很久很久沒見的人,覺得有點意外……”
楊芬問道:“哇!很久很久,是多久啊,是在認識我之前嗎?”
她閉眼回想:“嗯……記不清了,應該有7,8年了吧,也許還更久。”
楊芬眼珠轉了轉,突然很興奮地說:“那周清予,你一定要帶我見一下這個人,我要看看是誰,會比我認識周清予更早!”
周清予嘴角彎起:“好好好,我問你,今天看書了沒?另外,每天晚上睡覺,一定要記得反鎖門,陌生人敲門千萬不要開知道嗎?博哥找你更不能開!”
“知道知道了!”一說這些話題,楊芬就不耐煩聽了,嘟着嘴不吭聲。
周清予見狀也不多說,叮囑了幾句就挂了。
當時她離職,和古博磨了好久,古博一副不想放人的樣子,并再三表示周清予是店裡最好的員工,自己可以給她加工資,以此挽留她。
先不提帝傾對她的誘惑力,就古博近期對她和楊芬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縱使沒有帝傾的offer,她總有一天也會辭職。
見說服不動她,古博直接翻臉放狠話,你周清予既然要辭職,那這個智商缺陷的智障蠢貨楊芬也不可能留,要走兩人一起滾蛋!
周清予氣得發抖,從她打算辭職那刻起,她就沒想過會讓楊芬留在這個便利店,但沒想到古博竟然赤/裸/裸直接對楊芬人身攻擊,她隻恨自己瞎了眼,這段時間為這種人打工。
她隻能告訴楊芬,因為自己暫時住在公司宿舍,沒法帶她一起去海市,等在海市那邊安頓好之後,再接她過去,那這段時間,她要努力完成學業。
楊芬因為智力低于普通人,連高中都沒上完,周清予覺得這樣不行,為此研究過很多政策,了解到國家有一種叫“電大”的模式,通過網上授課方式來學習,課程完成後,可以拿到專科、本科畢業證書,雖然不是正規全日制,但不管怎樣,總可以作為一個求職基本門檻。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楊芬的家在甯市,而她的家呢?
她苦笑,“家”這個字,對她來說已經很陌生、很遙遠。
暫時把楊芬的事情抛到腦後,她不禁想起今天見到季莫庭的場景。
很多年沒見,現在的他,好像和記憶中那個男生判若兩人 ,如今的他成熟陰郁,整個人氣場大變,讓她感到陌生害怕。
但是最令她驚訝的是,季莫庭怎麼會在海市,而且竟然是季氏集團的繼承人?
她滿腹疑惑,這麼一個家世優越、身份優越的人,當年為什麼會去她們那個小鎮讀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