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昱十分确定家裡原本沒有散利痛了,除了全新的散利痛,還有布洛芬、佐米曲普坦,口服的、噴霧,中成藥天麻頭痛片也有。
可以用于治療偏頭痛的所有藥,幾乎都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本來就休息不好,加上蹲着,血液循環不暢,鄭清昱腿麻得很快,最後把抽屜裡所有東西都拿出來,重新整理一遍。
去了超市,路過藥店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剛才忘記統計哪些藥沒有了,回到家,下了幾根面條和青菜,安靜吃完,才慢慢回複蔡蝶一個多小時前發的消息。
“乖女,吃飯了沒?”
鄭清昱不喜歡讓髒碗過夜,以前和厲成鋒一起生活,兩人偶爾都在家做回飯,她負責打下手,厲成鋒還沒炒完菜她就開始清洗廚具,一定要清洗完才上桌。厲成鋒勸她先吃,一會兒他收拾,鄭清昱很固執,讓他先吃,厲成鋒沒辦法,摘下圍裙靠在旁邊幫她,無奈笑道:“我做飯就是為了和你一起吃的,你還要讓我自己吃。”
剛結婚前半年,也會有時候讓鄭清昱恍惚地想:也許這輩子,她會和這個男人就這樣過下去了。
和誰過不是過。
把廚房都整理過一遍,确保每個角落完全擦幹锃亮反光,鄭清昱才舒出口氣,搬了張凳子去主卧。
換厚被子又是一項大工程。
可她看到的是床上原本薄薄的夏涼被已經換成了羽絨被,床單也換成了法蘭絨,整整齊齊一絲褶皺都沒有。
陳嘉效來過。
可鄭清昱不能确定他什麼時候來的。
如果是那晚之後,長長十二天,他為什麼一條消息都沒有?
如果是那晚……她和厲成鋒碰到他之前,過了十二天,她才發現種種痕迹。
陳嘉效沒有讓她等太久,第一聲是聽起來并無異樣的嗓音,隻是和今天的天一樣,沉的,有點陰。
“嗯?”
“聽說你病了?”
陳嘉效聽到背景音是到站提示,忽然有些嘈雜,鄭清昱的語調清冷。
“在哪兒呢?現在。”
鄭清昱換了隻手拎面包,照路線圖上的地名念,車廂門關閉時,她走了片刻神,忽然聽到那邊尾音點啞的聲音:“來我這邊?”
他那邊,鄭清昱去的不多,在城市另一邊,其實不管是他去公司還是她去原樂樓,都有點距離,在那邊過一次夜,六點就要起了,大早上就走快速路,朝陽追着車跑,讓鄭清昱時常有一種逃離這座城市的錯覺。
挂掉電話後一分鐘,陳嘉效就為她制訂好路線,轉成文字發在微信裡。鄭清昱在下一站下車,按照他說的從B口出去,他預約好的網約車剛好到。
鄭清昱有時候真好奇,他們這種所謂的“精英人士”,是怎麼做到輕松自如掌控時間的。
東方豪庭,聽起來是比較氣派,格局也比月亮灣大而繁複,更安靜,随便從身邊開過的都是豪車。陳嘉效住頂層,鄭清昱剛走出電梯,門就從裡面推開了,他一身黑色緞面家居服,顯得人更修長單薄,短發更随意。
這種狀态的陳嘉效很少見,也是這一刻,鄭清昱忽然意識到,她幾乎沒見過他不是工作狀态的樣子,陳嘉效總是襯衫西褲,矜貴冷淡做派,梳三七油頭時整個人反而清爽利落,本來就表情寡淡的五官輪廓更英朗銳利。
而這樣毫無拘束的陳嘉效,一下讓鄭清昱記起來大學校園那個少年。
“買了面包?”陳嘉效側身讓她進來,目光一低就是她飽滿發頂,發現她換香水了。
恍惚一瞬,徹底換季了嗎?
“和陳莉莉碰上了。”
陳嘉效靠在鞋櫃上,漫不經心勾了勾嘴角,瞳孔明亮又黑,“所以知道我病了。”
看他的模樣,鄭清昱實在發現不了任何異樣,陳嘉效是氣血充足的面相,這個年紀就在外企位居高位,名利、權勢繁花錦簇,可他身上沒有一點殚精竭慮或者縱欲過度的虛浮,簡貴衣裝下,是一塊塊有型精肉緊湊拼接的流暢線條。
鄭清昱覺得自己想多了,沉默不語避開他那道在無聲醞釀火焰的視線,剛轉過身,後背貼上來一片溫熱,綿綿氣息在脖頸間遊走,溫度灼人,鄭清昱才冒出他是不是在發燒的想法。
聲帶已經開始發緊,輕輕一條細氣,“你是不是感冒……”
“嗯。”陳嘉效偏頭摩挲她清香帶寒氣的發絲,嗓音比夜色濃稠,“已經好了。”
鄭清昱很想問,怎麼會感冒,她還有好多話,但抵不過急遽攀升的暧昧暗流。陳嘉效沒讓她轉身,把人困在胸前,低頭從耳垂往下吻,找到清涼柔軟的紅唇,鄭清昱擡起手攀住那隻橫在鎖骨上的手,側頭仰起臉同時也在找他,很快,唇舌被吮到發麻,陳嘉效吻得很用力,手臂跟着收力,筋骨分明,換氣時裂出一聲爆響,鄭清昱腦中炸開白光,後背瞬間濕透,身體一軟,靈魂跟着往下墜,情難自禁擡起另一隻手反手摸他下颌,白皙脖子不斷後仰伸長。
“啪”一聲,陳嘉效關掉了原本就不亮的燈,兩人同時跪到地上。
鄭清昱來,知道自己又會經曆一遍在這個男人懷裡動蕩緻死的夜晚,兩人分開,也就半個月,可她還是再一次有點畏懼強烈的氣息、洶湧的吻。
在此之前,他們甚至在微信上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可口唇交接的刹那,一切被喚醒,這讓人羞恥又欲罷不能,漸漸地,會忘記之前種種的芥蒂、疏遠、不合。
在性這件事上,兩人是合拍的,鄭清昱不可否認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