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到底為什麼非要在在這種地方和她見面呢?
他明明說過家和辦公室以外的地方都容易被錄音,可能會留下負面的材料。
也許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三宮先生不是也臨時請她傳話嗎?或許和這個有關?
莉亞深吸一口氣。
房間裡燃着白桃的線香,味道溫潤甯神,讓她的焦躁漸漸消失了。但她卻覺得空氣裡似乎還夾雜着另一種極其微弱的氣味,若有若無,像是灼燒過的金屬會散發的腥鏽。
牆上的鐘滴答作響,指針每一次移動都顯得刺耳。她重新煩躁起來,剛站起身,就看到門被推動了。
法月清張出現在門口,一見面就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麼着急?”
“什麼?”她不解其意,“不是您要找我嗎?”
他皺起眉,停在門邊,“他們說是你有急事要告訴我。所以你怎麼在這裡?算了,你先出來。”
莉亞猶豫了一下,快步走向父親。
可能是錯覺,但突然之間,時鐘滴答的聲音好像變得急促而嘹亮。
她來不及細想,就感覺到一股熱浪。世界在一瞬間被撕裂,火光暴烈地炸開,将一切吞噬,同時制造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莉亞的瞳孔劇烈收縮。但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身體就被氣浪掀翻,而耳邊隻剩下尖銳的耳鳴。
好吵。
好燙。
疼。
……疼痛好像逐漸消失了。
她感到一陣昏昏沉沉,仿佛處在半夢半醒、似睡非睡之間,難以掙脫。
一聲響動傳來,好像是門被人推開了。突然周圍突然亮了起來。她感到身上一涼,接着立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試探着問:“……晚上好,小姐?”
莉亞這才能睜開眼。
降谷零穿着黑色修身馬甲和短袖白襯衫,打扮得像個酒保,正一臉凝重地盯着她。
……不得不說,這個場景有點眼熟啊。
簡直像她在玩《奧德賽》時卡關了。每次讀檔,那個戴紅帽子的水管工都會從同一個存檔點蹦出來,還用一模一樣的姿勢喊“嗚呼”!
“你下次能換一個開場白嗎?已經是第三次了。”她忍不住吐槽,“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好吧?”
降谷零凝重的臉色立刻松弛了,但是變得很兇惡,在咬着牙瞪她。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信号,降谷零是個報複心很強的人,上次她就是這麼被坑回實家去坐牢的。
所以莉亞立刻補充:“……以及我道歉,你确實不是職業病,那個會場真的有問題。”
他果然放棄了潛在的報複計劃,轉而追問起來:“你仔細說說,我們分開以後都發生了什麼?你到底是怎麼死的?”
莉亞很難不覺得這個問題聽起來又奇怪又冒犯。
但好像确實也沒有更好的表述方式,她真的又死了一次。她隻好仔細回憶起了細節,全都轉述給這個專業人員:“……我父親一到門口,大概就發現了異樣,所以叫我出來。但我剛走了幾步,還沒走出房間就産生了爆炸,後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那麼應該是通過RFID觸發的火藥。很有可能是在你們兩位身上同時安裝了引信,距離靠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自動觸發了。”
降谷零捏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給出了自己這邊的信息:“我們是同時回到這個時間點上的。我當時覺得你離開得太久了,有些擔心,于是去找你。但是會場的工作人員說并沒有應急更衣室,而服務員山本操是一名今日缺勤的男服務生。此時我發覺了異樣,沒過多久就聽到了一聲巨響,然後就眼前一黑。再醒來的時候,又回到了米花大酒店的停車場。”
“這麼說,是那個服務員有問題。也是她告訴我說父親要見我的。”
“她的目标就是用酒水弄髒你的禮服,然後帶到安裝了火藥的目标房間去。”降谷零點點頭,肯定了這個結論,“應該就是溫亞德喬裝改扮的,她是易容的高手。目标是同時殺死你和法月長官,那麼大概是她認為你們兩個構成了某種威脅,而不是認準了我和你——那麼她應該是沒有察覺到這種時間倒流,剛才在停車場也很輕易地接受了我獨自過來這裡的請求,這足以證明我的猜想了。”
莉亞的腦子被一團亂麻充滿了。
本來就複雜的局面,經過他的解析,更加複雜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讓那個女人盯上了她?那個護理員是怎麼死掉的、和那幾個老人又有怎麼樣的關系?那場爆炸到底為什麼會發生?她怎麼會一直出現在這個房間裡,而察覺了這一切的真的是隻有她和降谷零嗎……
每個問題都很費解,解開全部應該就可以兌換一個諾貝爾獎的程度。
她突然想到諾貝爾就是研究那該死的玩意兒發家的。這個笑話過于嘲諷了。
降谷零捏下巴的手動也不動,明顯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于是莉亞率先發問:“那麼,我們現在最需要解決哪個問題呢?”
出人意料的是,降谷零快速給出了答案:“需要解決我的任務。”
“……什麼任務?”
莉亞愣住了。過去的時間太久,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降谷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