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怎麼說的來着?莉亞努力回憶了一下,“啊,這個倒是有。你說是擅長廚藝的親友建議你學習的,所以才開始看我們的節目參考。”
聽到了令人安心的答複,降谷零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立刻指出了問題的根源:“你是半年後才入職,那麼這個節目應該是那之後才播出的吧?我朋友看到之後覺得不錯才推薦給我,說明我應該至少是在一年後才開始學習料理的,現在沒有廚具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發現了自己人品沒有問題之後,他甚至生出了閑情調侃對方:“可見你不怎麼關心丈夫啊,莉亞小姐,真是太遺憾了。”
法月莉亞冷笑一聲,“因為我現在隻關心晚飯,以及接下來的餐食要怎麼辦——我那能幹的丈夫一定能賺回來面包吧?”
她故意用指甲尖捏起能量棒包裝的一角,仿佛面對的是什麼髒東西,還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反正不會隻有這個吧,啧。”
降谷零忽地站起身,幾乎把椅子帶倒了。巨大的噪音吓了莉亞一跳,“你做什麼?”
公安委員長的女兒搬進丈夫家的第一天,要是因為夜宵談不攏就大打出手,未免也太好笑了。
他站到門口,伸手把剛挂好的外套又取了下來,沖着門口偏了偏頭:“不是吃不慣這個麼,走啊,帶你去買吃的。”
莉亞将信将疑地跟在他身後:“這個時間還有店開着嗎?居酒屋也都關門了吧?……等等,你确定我們是要去吃飯嗎?”
她眼看着降谷零穿好了外套,正在往腰間别槍,看起來還順手在口袋裡塞了其他幾個她叫不出來名字的微型設備,正蹲在地上折騰那個信号屏蔽儀——哦,這個她已經認得出來了。
“出門的必要流程。哦,順便一說。”他從調試中抽出一隻手,頭也不擡地指了指天花闆,“這裡裝了不止一個攝像頭,不要在卧室之外的地方換衣服,當然,卧室的窗邊也裝了。回來我再給你演示安全區域。”
她一瞬間覺得自己回到了電視台,被幾十架閃爍着紅點的黑洞洞的攝像頭指着,不由得頭皮發麻,“……我頓時有點不太想吃了。”
降谷零站起身,緊抿嘴角,不容拒絕地牽起了她:“不行,好丈夫怎麼能允許妻子餓着肚子過夜呢?走吧——不知道大小姐吃不吃得慣便利店的速食便當。”
這間降谷零落腳的公寓不遠處,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是黑夜中唯一還在運營的店鋪。疲憊的店員打起了呵欠,聽到門上鈴铛的響動并不熱情迎客,仍舊懶洋洋地滑動手機,含糊地喊了一聲“歡迎光臨”。
降谷零提起一隻購物籃,随手放入幾樣他常買的日用品,低頭問莉亞:“你還需要什麼?”
但問了個空。他發現大小姐從視線裡消失了。
之前法月莉亞随時跑路的糟糕曆史讓他下意識地想沖出去把她捉拿歸案。但是鎮定下來一看,大小姐正站在幾米外的冰櫃前,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捂着胸口,用小跳步不斷地重複着前進後退。
也許隻是她的什麼癖好?他安靜地觀察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你這是在幹什麼?”
她瑟縮地擡起臉,緊緊捏着胸口的浴袍,一隻手裡還拿着豬排咖喱便當,“種類好多,我有點不知道挑選哪個比較好,但是冰櫃吹得我好冷啊。”
看來被他猜中了,大小姐既沒有吃速食便當的經驗,也沒有多少親自采購的機會。降谷零歎了一口氣,視線越過莉亞的頭頂,快速掃了幾眼冰櫃裡的商品,徑直取了其中幾份:“這個你大概會喜歡,唔,燒鳥便當也可以。不要拿炸豬排,便利店的炸品外殼都是軟的,你肯定不吃。走吧,已經很晚了。”
他把筐子往收銀台一放,“結賬。”
收銀員如夢初醒似的扔開手機,開始慣例的推銷:“有會員卡嗎?需要幫忙注冊嗎?要看看香煙嗎?我們最近還有新的抽獎活動哦,消費滿……”
降谷零一擡手,“都不需要,麻煩您給我袋子。”
法月莉亞終于結束了自己的選購,慢悠悠地從貨架的另一側向他走來,一邊往購物籃裡扔了幾樣新的東西。
收銀員擡眼瞥了一下莉亞,對着降谷零繼續問:“好的,另外您确定不要看看這邊的商品嗎?”
他用下巴指了指降谷零左手邊的貨架。
降谷零低頭看了過去。
……滿滿一整排五顔六色、五花八門,看着很像口香糖但絕對不是可以随便賣給小孩子的橡膠制品。
他皺着眉頭,不敢置信地瞪了那位非常冒犯的收銀員一眼,忍住把臉埋進購物袋裡的沖動,“也不需要,謝謝。”
法月莉亞終于走到了他的身邊,并沒有聽清這段對話:“什麼?”
“沒什麼。”他把購物單據收好,提起購物袋往門外走去,“那個人在胡亂推銷。”
降谷零撐開門,在等着她走過去的時候,仔細打量了莉亞的裝扮。
她非常認真地做了全妝,眼角還有一點暈開的紅痕,腳上踩着價格不菲的高跟鞋,但是隻裹着浴袍就出門了,外面還套了一件明顯屬于男人的外套。
……那位售貨員可能并不算胡亂推銷。某種意義上還挺有技巧的。
這個場景确實太糟糕了。怪不得當時法月長官和橋本秘書都是用那種恐怖的表情看着他。
他忽然頓住腳,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對了,明天我去給你買衣服,你穿具體什麼尺碼?有什麼指定款式麼?”
“诶?這麼貼心。”
法月莉亞揚起臉,詫異地看着他。
“嘛……也不能隻賺面包吧。”
他若無其事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