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祁王裴之禮正在喝茶,身後立着小厮,并屋内幾個丫鬟在一旁侍候。
“都下去吧。”祁王妃孟婵依吩咐道。
待所有人退下,她走上前恨恨地看着裴之禮,“把你還有閑情喝茶?”
此時的孟婵依,若是被方才的貴女們瞧見,非驚掉下巴不可。
哪裡還有一點溫柔娴靜的模樣,眉梢高挑吊睛怒目,嚴詞厲色聲高語尖。
裴之禮吹了吹浮沫,瞥了她一眼,笑,“王妃火氣不小啊。”
孟婵依一拍桌子,“要不是你沒用,我何至于此?!”
桌上的茶壺茶盞應聲跳了起來,偏生一隻沒放好的茶盞落腳時打了滑,骨碌碌從桌上跌落至她衣擺處,又順着宮縧摔在地上,‘啪’地一聲,粉粉碎。
與聲響一起的,是裴之禮掐上她脖子的大手。
此時,這雙手青筋畢露,裴之禮額角青筋暴起,臉湊的極近,陰恻恻的在她耳畔道,“本王有沒有用,王妃不早就知道了嗎?”
孟婵依早已說不出話,喉嚨隻能發出咕噜噜地聲響,白皙的臉此時漲的青紫,雙眼頻繁上翻,一隻手無力的抓着卡在脖間的大手,另一隻不住拍打着他的手臂。
就在她快要喘不過氣之時,突然感到脖子上一松,無數新鮮空氣争先恐後的湧進胸腔,孟婵依跌落在地喉頭腥甜連連咳嗽,半晌才終于感覺活了過來。
惡狠狠地剜了一眼裴之禮,手一杵地,利落地站起來,絲毫不見方才的狼狽樣,冷笑道,“你若有用,現如今蘇瑾早就送到國公府了。結果怎樣?羊沒吃着還惹了一身騷,待賜婚旨意一下,你夢裡的那個位子…”
說着目光移到地上,看着方才摔碎的杯子,擡了擡下巴,“怕就要如它一般,碎的連個渣都剩不下,呵,還不承認自己無能。”
涼涼地說完,自得地執壺倒茶,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指尖把玩着茶盞,臉上滿是不屑的笑意,目光挑釁看着身旁的男人。
看到裴之禮因她的話,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雙拳緊握,孟婵依笑的花枝亂顫,似是這輩子高興的事都想起來了,笑罷才将手裡的茶一飲而盡,煞是可口。
然而,裴之禮卻并未像她想的那般發怒,緊握的拳頭緩緩放開,側頭朝她一笑,“王妃此言,倒也不無道理,隻是本王這夢如何碎的還未可知,你那夢,卻早就碎了,不是嗎?”
“你!”孟婵依拍案而起。
“哈哈哈!”裴之禮仰天長笑出門去。
孟婵依氣的一股腦地将桌上器皿全扒拉到地上,滴瀝桄榔一通亂響。
裴之禮!她要殺了他!
猶不解氣的孟婵依,将殿裡能砸的東西統統砸了,砸到最後竟低低的嗚咽起來,卷縮在一處。外面侍立的下人們,聽見裡面沒了動靜,卻誰也不敢進去,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相較于孟婵依,裴之禮也沒好到哪裡去。
回到自己房間後,臉色亦是不好,别看他剛才吵架占了上峰,可有一點孟婵依沒說錯,鄭成的事确實夠他喝一壺的。
今日邀鄭成入府,原是他特意為之。
自從宮中回來那日,他埋在宮中的釘子透漏,皇上留蘇興阖秘談,又要了蘇瑾的八字。
對于蘇瑾,他已然很是了解,知其極其難殺。
自己的兩撥人都沒将她除掉,更遑論還有一個是自己最信任的,依舊沒能得手。
原就想着找機會親自會一會蘇瑾,隻是還未尋到恰當的理由,如今看來,父皇已然動了心思,那他便不得不提前行動,斷了裴子弈的通天路。
稍加思索,毒計已成,隻是需要孟婵依的配合。
至于如何說服孟婵依?
那可太容易了。
隻要告訴她,她心愛的裴子弈即将要迎娶蘇瑾為妻,她肯定不會拒絕,甚至還能完美的配合行動。
一開始,孟婵依并不相信,畢竟裴子弈已經明确表示過不再娶妻,不然她也不會同意嫁給裴之禮。
但裴之禮接下來的話,卻令她不得不信。
蘇瑾可不同于旁人,她命硬啊。
别看先前那些宸王妃定一個死一個,若按照慣例,蘇瑾應該也不例外,但若她當真命格異樣,說不準這事倒真是真的。
即便隻是萬一,孟婵依也受不了這般結果,是以直接坦言問裴之禮要如何做。
裴之禮便将計劃和盤托出,取其性命不如毀其名節,這樣一勞永逸,也不用再擔心賜婚之事。
兩口子一拍即合。
這才有了今日鄭成調戲蘇瑾之事。
至于,鄭成是否知曉這般計劃,當然是不知,他隻是計劃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