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甯侯府。
鄭氏自蘇府回來便去看兒子,她實在擔心兒子的身體狀況。
今日出門前,她沒給兒子打招呼,就是怕他再來糾纏,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
提親之事不論他如何不想,都是勢在必行,鄭氏想着待回來後再多多勸解幾分罷了。
可她回來後才知道,兒子竟然出門去了,這可要吓死她了,急忙派人去尋。
這一尋可不要緊,兒子是尋回了,還捎帶腳尋回個不得了的消息。
她兒子在祁王府門口當街發誓的壯舉,令她眼前一黑,險些厥過去。幸而身邊的春雁手疾眼快扶住了她,才沒甚大事,但她心裡隻剩一個念頭:她們侯府要完啊。
還什麼請封襲爵?
永甯侯府倒時在不在還兩說呢!
鄭氏氣極,也顧不得兒子身體如何,厲聲道,“來人,請家法!”
衆人有些傻眼,小侯爺這身闆,能行啊?
春雁雖知内情,卻也不忍心地出言相勸,犯了錯跪跪祠堂就算了,真動家法,小侯爺不得去半條命啊。
鄭氏雙眼含淚,她又何嘗不知,隻是不如此何以平聖怒,遂痛心疾首道,“我就是平日裡太縱着他,縱的他不知天高地厚,早知今日,昨兒我就該命人打斷他的腿!”
又下了死命令,誰也不能求情。
不僅要打,還要将府門敞開,在前院狠狠地打!
是以,嚴明嵩剛拖着病弱的身軀被帶回府,就被按在條凳上打了屁股開花,還沒打完就昏死過去了。
永甯侯府外地處繁華之地,來來往往之人頗多,整條街都知道侯府今日去蘇家提親,大家不禁奇怪,怎麼剛有喜事,小侯爺就遭此責難呢?
知曉祁王府門前之事者,也有二三人在此盤桓,便将小侯爺今日壯舉描繪一番,大夥這才明白,小侯爺這頓打挨的确實不冤。
并且還get到一個點,就是侯府要娶的是蘇二小姐。
鄭氏還怕消息傳的不夠快,另着人去外面使了不少銀錢找人散消息,隻求能盡快上達天聽。
安排好一切,鄭氏才真正松了口氣。
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兒子,鄭氏心如刀絞,口裡念着,“兒呀兒,你可别怨娘,娘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啊。”
又命人去家中佛堂上香祈福,自己親自照看兒子。
黃昏時,嚴明嵩突然高燒不退,甚至痙攣抽搐,家中大夫診治半晌也無甚效果,吓的鄭氏六神無主,多虧春雁在旁一直寬慰,才堪堪穩了心神。
旋即,鄭氏想到既如此不如借機進宮請個太醫出來,既能救嵩兒,又能在宮裡挂上号,等太醫來了她把嵩兒為何傷了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不怕此事宮中不知,倒是一舉多得。想着,便命人拿了老侯爺的貼趕緊進宮請人。
太醫來的也迅速,先問明病因,後憑借豐富的診病經驗下了診斷,并下針穩住了嚴明嵩病情。
又接連開了兩個方子,囑咐鄭氏,這第一個方子一個時辰之内連服兩劑,之後每隔兩個時辰用一劑,若十二個時辰過後還未蘇醒,便抓緊服用第二個方子。
隻是第二方藥性兇猛,非到時間不可擅用,令需時刻派人看護不能離人,中間再有抽搐痙攣,立刻派人去宮中尋他。
鄭氏當然馬虎不得,親自看守在旁,這一守就守到了大半夜,嚴明嵩還未蘇醒,隻是微微動了動,閉着眼睛要水喝。
鄭氏半點不假他人之手,忙端了水來卻做了難。
嚴明嵩現在隻能趴着,半點動彈不得,她想了想,隻能讓他側過頭來,那水喝一半漏一半,待喝完枕頭已然濕了大半邊,又去換了新的來。
趁着他現在能張嘴,鄭氏趕緊又端了藥灌下去,藥苦不似水無味,嚴明嵩雖無意識但也不配合,一番折騰下來連中衣帶床褥都濕了,着幾個丫鬟并小厮一番折騰,才收拾幹淨。
鄭氏見他氣息較先前平穩了許多,才堪堪放些心,坐在床旁倚着床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微微亮,嚴明嵩意識漸清,趴了一夜的脖子早已酸痛難忍,加之臀上的傷,稍一動便鑽心似的疼,睜開眼還沒喊出聲,便瞧見倚在床邊的母親。
熬了一夜,即便鄭氏現在正睡着,也難掩憔悴。嚴明嵩心中一酸,又不忍又憤恨,那滋味難受的緊,強掙紮着要起身,卻牽一發而動全身,‘嘶’地一聲倒吸涼氣,驚醒了鄭氏。
“嵩兒,你醒了!”鄭氏見他睜眼,大喜,口裡不住的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