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颠簸使得蜷縮在車中蘇瑾磕到了廂壁,失去的意識慢慢恢複,後頸酸痛無比。
蘇瑾剛想擡手,卻發現怎麼也擡不起來,睜開眼感覺有布料摩擦,眼前一片昏暗,手腳被麻繩緊緊捆住,嘴裡塞着一塊粗布。
她不禁一驚,被綁架了?!
視線受阻,卻能感受到身下稻草随着車輪滾動不斷震顫,這是輛非常簡陋的馬車,車外馬蹄繁雜并不是隻有拉車的這一匹馬,一道粗啞的男聲透過車廂,“再快點!晌午之前進山!”
進山?
蘇瑾皺眉,看來她是遇上山匪了。
暮雲寨!
電石火光間,蘇瑾立馬想起暮雲寨的季仁,她接觸的山匪也就是前些日子被剮了的季仁。
此刻劫持她的,應該是暮雲寨的人了。
昨夜她正睡着,突然感覺有人動她,她登時大驚睜開雙眼,隻見自己已經被其中一人抗起,另一個黑衣蒙面人還未轉身,見她睜開眼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擡手給她後頸來了一下,她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深夜被綁,最早也得第二天早上才能被發現。
聽方才那人的意思,現在應該已是臨近晌午時分。
卯正開城門,算起來一兩個時辰是有了。
看來今日,她怕是兇多吉少。
若是落在旁人手裡,蘇瑾大概率也就躺平了,可土匪不一樣啊,那是動不動就要整壓寨夫人的存在。
蘇瑾決定,還是有必要搶救一下的。
腦袋頂着車廂緩緩坐起,而後将黑布系在腦後的疙瘩節對準廂壁,開始努力往上蹭。
幸虧睡覺時是散着發,不然頭上那些發髻也影響她的發揮。
大概十來下的功夫,黑布松散了些,她就勢一蹭一仰頭,那黑布順着勁兒往上一斜,蘇瑾成功露出一隻眼來。
她要求不高,隻要能稍微看見點兒就行。
此時天光已然大亮,簡陋的車廂裡除了稻草空無一物,由于馬車行進過快的緣故,風從四面八方刮來,角落散落着幾枚帶泥的香樟葉——這是京城往西三十裡才有的樹種。
突然,車簾被風掀起一角,騎在馬背上的鄭九霄腰間佩刀閃過寒光,正映在蘇瑾露出的那隻眼睛上。
下意識一轉頭,别看隻是這輕微一動,卻被神經緊繃的鄭九霄發現了。
“醒的倒快,”鄭九霄朝駕車的宋虎一吼,“停車!”
‘籲!’宋虎立刻勒住馬缰,伴着長長一聲嘶鳴,馬車停了。
鄭九霄跳上馬車,蹲在蘇瑾身前,看見她露出的那隻眼,道,“本事不小啊。”
蘇瑾被捆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心裡雖清楚眼前之人是誰,開口卻像那些普普通通被綁的懵懂少女一般,聲音顫抖道,“你們是誰?綁我做什麼?是要錢嗎?你說個數,無論多少錢我家都出的起的。”
“哈哈哈…”鄭九霄揚天長笑,良久才拍了拍蘇瑾的臉蛋兒,陰恻恻的笑着,“我不要錢,要你。”
蘇瑾心下一沉,果不其然,萬分之一的希望破滅。
既然破财這條路走不通,那就隻能走另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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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待下人通報,豐兒直沖沖的就跑進了莊氏的房裡。
“做什麼這是?還不快把她拉開!”莊氏正在畫眉,被豐兒一扯胳膊,拖出長長一條線去,顯得非常可笑。
秋雁趕緊上前去拉豐兒,奈何豐兒力氣頗大,拽了兩下拽不開又叫了兩個丫頭,才将人拉開。
“大小姐不見了,求夫人趕緊派人出去找找!”豐兒邊被人拉開邊喊道。
莊氏沒好氣的瞪了豐兒一眼,她當是什麼事。
“蘇瑾日日往外跑,怎麼就不見了,是不是出去前沒跟你說啊?大驚小怪的,成何體統!”莊氏非常生氣,今日傍晚是要進宮赴宴的,她大清早起來就怕耽誤功夫,誰知被這麼一毛毛躁躁的丫頭壞了妝面,着實可惱!
“不可能,我早上伺候大小姐起床時就不見人,我還特意跑去門房問了,他根本沒見過大小姐,求夫人趕緊派人出去找找,奴婢給您磕頭了!”說着豐兒跪下便磕頭。
“這是怎麼了?”蘇茵扶着悅兒的手走進來,詫異的看着地上的豐兒。
再擡頭看見自己母親時,猝不及防的笑出聲來。
“都是這死丫頭,好端端的跑進來說什麼蘇瑾不見了,大清早的惹得人不安生。”莊氏拉過女兒來,讓她坐在梳妝台前。
莊氏昨夜叮囑過蘇茵,早上過來她房裡梳妝,是以蘇茵也就簡單洗了個臉便過來了,聽見母親如此說,偏頭看向豐兒,“你确定蘇瑾不見了?”
“當然确定,”豐兒焦急無比,“奴婢都問過了,沒人見過大小姐出府,定然是丢了。”
“丢了?”蘇茵挑眉,“你的意思是,咱們府裡大半夜進賊人,到後院将蘇瑾給偷了?”
豐兒急忙點頭,“沒錯,肯定是進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