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茉失裡沉吟片刻,又道:“原本你們所問之事,會影響大齊與蒙古結盟之誼,我并不準備據實相告,但花間先生于我有恩,二位王爺為救我兒亦不惜以身犯險,因此,我會拿出手裡有的證據,還請祁姑娘——不,先生您,能為和談再盡一分綿力。”
祁襄肅然道:“齊蒙之盟乃是惠及兩地百姓的千秋大業,我定然會盡心竭力,協助二位殿下與您順利結盟。至于太妃擔憂之事,實則并無必要,私通大齊逆犯的,是已故的答瓦汗,如今蒙古的主人是您,逝者犯的錯,自然不能算到您頭上,還請太妃大可以放心。”
這時,侍女們拆掉了裹在祁襄指尖的桑葉,露出染就的指甲,她的指甲并未像茉失裡的那樣染成鮮亮的紅色,隻用蔻丹淺淺染了一層,十瓣玉甲呈現通透的暖橘色,每瓣僅有前端一點淺淺的绯紅若隐若現。
茉失裡牽起她的手,細細看了看道:“你時常要扮男裝,這樣既雅緻也不突兀。”
祁襄也翻轉着雙手,滿意地說:“沒想到染指甲竟如此有意思!”
“你沒染過指甲麼?”
“我從小在男孩堆裡長大,哪知道這些。”
“你沒有姐妹?”
“隻有一個弟弟,而且,我很小的時候,父親犯了事,全家都下了獄,我自小就在懷王殿下身邊伺候,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兒,确實沒試過。”
茉失裡神情複雜,一時無言,祁襄朗然一笑道:“太妃不必同情,你也瞧見了,如今祁襄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隸,自由自在,暢快得很!”
從茉失裡處出來,祁襄悠悠轉回了蕭允墨的營帳,這兩日她沒再能讓兩位王爺将就一張床,隻得乖乖住在了懷王殿下這裡。
“做什麼去了?這麼半天才回來?” 他在案上翻着書,眼睛都沒擡一下。
她走到桌案前,伸出手指,去翻他的書頁:“殿下看什麼書呢?”
他煩躁地推開她的手,卻又驟然頓了頓,終于擡起頭:“你什麼時候染了指甲?”
祁襄故意把手舉到他面前,得意地笑着說:“就剛才,太妃娘娘的侍女給我染的,殿下覺得好不好看?”
“好看。” 他低頭繼續看他的書。
“殿下好敷衍……”
祁襄還沒收回手,就被蕭允墨一把拉了過去,她一個沒站穩,向前傾倒,他在她腰上一攬,把她抱到腿上。他抓起她的一隻手,說:“這樣就不敷衍了,襄兒可滿意?”
祁襄本想掙紮,奈何這日心情實在舒暢,幹脆将腦袋靠到他胸前,懶洋洋道:“今日見了好多血,有些乏了。”
“乏了就去床上歇着。” 蕭允墨将她橫抱起來,往床榻走。
他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開始脫外袍,看着一臉困惑的祁襄,他面不改色道:“我也見了血,和你一樣乏。”
祁襄抓起自己的被子,往床鋪深處鑽了鑽:“殿下,男女授受不親,我倆每日睡在一處,實在不成體統。”
“哦,我怎麼記得有人說過,她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體統’二字?”
他欺身迫近,将她逼到床榻角落,伸手撫摸她腦後的頭發,低沉的嗓音回蕩在狹小的空間裡:“既然不恨我,為何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襄兒當真對我,一點感情也沒了麼?”
祁襄愣愣看了他半晌,忽然托着腦袋,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有啊,殿下生得好看,總這樣撩撥我,我也是會把持不住的。”
绯色的指尖滑過他的脖子,停在他領口上緣。蕭允墨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目色漸沉:“那就不要把持,又能如何?”
祁襄輕輕歎了口氣:“可我不像你們男人,明知沒辦法回應對方的心意,卻還給了人家無端的妄念,我會内心不安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總不能,貪圖了殿下的身子,轉過頭又翻臉不認人吧?”
蕭允墨氣笑了:“你把本王當什麼了?我在你心裡,就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祁襄轉而摸了摸他的臉,輕笑道:“确實是一副好漂亮的皮囊。”
蕭允墨“哼”了一聲,從床上坐起,氣鼓鼓地套上剛脫下的外袍,拂袖而起。
“你歇着吧。” 他腳步蹬得咚咚響,用力掀起門簾,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