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樓,是她上京路上為救一女子得罪下的。
這些江湖組織,打着為世間掃淨不平事的口号,但仍舊會有些雜碎打着春花樓的名号欺虐婦女,霸占良家。
她在殺那雜碎時是知道他是春花樓的人,但想着春花樓在江湖上算是大幫派,斷不可能因為一個雜碎來找自己,甚至再找那被欺女子的麻煩,畢竟在江湖也是要名聲的。
不過在她離開那縣城兩日之後,多了些擾人的蒼蠅,她一開始并沒有放在心上。
但随着蒼蠅的數量越來越多,就有些擾人,便留了一人問清,才知事情原委。
殺的那人原來是春花樓二把手的獨子,他在得知自己兒子被殺時怒不可遏,派了樓裡幾個武功上乘的人來追殺她。
若不是再耽擱下去會耽誤送這匣子,不然自己早就殺到春花樓,好好教那些雜碎做人。
眼底閃過一瞬間的兇戾,但被柳憶南很好地掩蓋下來,她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淺抿一口。
從她順利進到周府,再到周太傅對自己并不完全陌生,所以對于周太傅能知道春花樓之事并不感到過多的驚訝。
周太傅看着她并無驚訝的模樣,開口問道:“你好像對于我知道春花樓這件事并不感到驚訝。”
“我進府前也并未說明我的來意,但太傅也依舊知道不是嗎?”
其實柳憶南知道這何嘗不是他對自己的一番試探,他在京城久居高位,若真想瞞他與自己師父的關系,又豈會露出如此破綻。
或許自己來京城找他,本就在他的計劃之中,至于計劃着何事,便不得而知了。
不過她也并不想知道究竟所為何事,單純為自己孩子計劃也好,更有甚者也罷,她都不想知道。
知道太多,在京城這水深的地方是無法獨善其身的。
柳憶南并不想趟渾水,她就是一俠客,搞什麼權謀,簡直是想不開了。
“朝廷對于這些江湖勢力,一直都抱着任其發展的态度,隻要他們不出格,對于一方的管轄還是有些幫助。但是春花樓有些越界,朝廷對于他們自是更加關注,知道你的事情也不難。”
“借朝廷之手幫你解決,總好過那人親自來找你複仇。”
雖然柳憶南并沒有過多詢問,但周太傅還是稍加解釋。
柳憶南聽此了然,即便是那春花樓的二幫主想要親自過來尋仇,若是對上,并非無勝算。
可若是還要帶着周太傅之子,顯然會有些絆住手腳。
“正巧犬子來了,我一同交代于你們二人。”
說罷,周太傅眼眸含笑,看向門外。
柳憶南也應聲看去,隻見遠處走來一位穿着靛青色圓領袍的少年。
皮質的腰帶勒出他纖細的腰肢,少年青澀的身軀很是清瘦,但并不孱弱,高挑的身材從遠處走來很是養眼。
光影交錯間衣服上的暗紋若隐若現,他很适合穿這種藍色,襯得他的膚色很白,白到好似能看到皮膚下的青色。
半邊翻下的領子使他的鎖骨若隐若現,脖頸間似乎還帶着紅繩,但是它藏匿其中,讓人無法窺探。
下午的陽光雖然不那樣刺眼,但他依舊是眯着眼睛,像是沒睡醒般,走近時看到他長長的睫毛打下陰影。
那雙漂亮的眸子不像是周太傅那般深邃像是深不見底的湖泊,而是像透明可見的琥珀,能看到其中究竟藏着怎樣的寶藏。
原來是下午在茶館碰到的少年,還是那雙微微丹鳳眼的眸子,在看人時露出拒人千裡的寒意。
看着這雙眼睛,這般尚且雌雄莫辨的臉,甚至可以窺探到他的母親一定是位美人。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柳憶南在心中又默默重複這句詩詞,不禁感歎這句詩詞就像是為周慎寫的一般。
少年走進屋後雙臂環胸,挺拔的身姿即使站在周若水面前也不見半分的示弱,緊抿的嘴唇多了幾分生人勿近。
嫣紅的嘴唇在陽光下泛着光,真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君。
十八歲的年紀還未舉行冠禮,不似初見時那般将頭發高高束起,而是半紮着,如墨的頭發披在身後,甚至讓柳憶南有些感歎,幸虧自己的頭發用木簪盤着。
不過周慎這般的樣貌,已經會讓絕大部分人自慚形穢了。
“這是犬子周慎。”
兩人視線交彙,周慎颔首,算是和柳憶南打過招呼了。
柳憶南見狀也是如此,沒有再多說。
“你們這次去忻州去找沈春歸,屆時他看到慎兒,便會将匣子交與你們。”
她正想問如何找到這沈春歸,畢竟她并不識這沈春歸究竟是何人。
但是餘光看到周慎點了點頭,再結合周太傅說的,想必周慎是知道沈春歸此人的。
那就妥了,她隻要負責把周慎安全地帶到忻州,再把他送回來即可。
看來自己充當的是個侍衛的活計。
正當她在心裡調侃自己的時候,原本一言不發的周慎開口了。
“沈春歸怎麼會在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