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都是頂好的人。”
柳憶南對于自己父母的印象,隻有師父的這一句話。
彼時的柳憶南隻有九歲,抱着一把快和自己身量一樣長的刀,哭着喊着問為什麼自己沒有父母。
她還記得,那是自己第一次問師父這個問題。
從前的她都會拿着刀去武館或是駐軍地,因為身量高些,所以同一些十一二歲的男童一起對練。
每次被打得鼻青臉腫時,其他同伴的父母都會心疼地接回家,而她隻能自己包着刀坐在一旁抽泣。
師父那些時日要靠跑镖才能賺錢,所以經常留小柳憶南一個人待在莊子上,靠有好心的婆婆偶爾施舍些熱菜,但大多時候都吃的是幹到發硬的饅頭。
加上經常穿着破舊的衣衫,梳着角發,同伴中有人總嘲笑她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她也想要哭泣,想要質問,但是師父從不會在家呆太長時間。
直到有一次師父走镖受傷在家,她回家後便朝着他質問,但也僅僅得到了這樣一句話,再沒有其他。
春花見柳憶南愣神,輕歎一聲,沒忍心再追問。回頭便見孫娘子領着衆人,拿着柴火回來了。
便輕輕将懷中的孩子放在闆車上,迎過去接她手中的柴火。
柳憶南見周慎回來,也起身去接他手中的柴火,沒想到走近了發現,周慎手中拎着的還有一個暈死過去的兔子。
周慎急着想要與柳憶南分享自己的喜悅,但是見孩子們都已經睡着,便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仍能聽到他語氣中的激動。
“我們直接堵到了兔子窩,抓了兩隻兔子回來。”
周慎滿懷笑意地看向柳憶南,一副求誇的表情。
本來守着火堆昏昏欲睡的幾個婦人,見竟然還拿回來了兩隻兔子,都激動得圍了上來,輕聲地詢問孫二娘究竟是怎麼抓到的。
“都是這位小郎君眼尖,竟然發現了個兔子窩,但也隻抓到兩隻,剩下的跑掉了。”
孫二娘解釋道,雖然表情有些遺憾,但語氣也是同樣的激動。
她們之前也想過抓兔子,或是抓魚什麼的來吃,但是她們平時也就是種種地,至于捕魚還是抓兔子,實在是不在行,嘗試過一兩次還是放棄了。
柳憶南接過周慎手中的那隻兔子,淺笑說道:“沒想到竟有幾分運氣。”
周慎抿嘴淺笑,按捺着笑意,低着頭跟在柳憶南身後往回走去。
幾個婦人走在孫二娘身側,時不時也感歎周慎确實運氣不錯,沒想到這種守株待兔的好事也能讓他碰上。
回到火堆旁,孫二娘和幾個婦人放下手中的樹枝,春花接過添了添火,将剩餘的樹枝收好。
孫二娘從懷中拿出一把缺口的匕首,接過兔子熟稔地處理起來,見都還圍着看,便說道。
“你們先去歇息,不用都守着。等我處理好,烤熟了再叫孩子們起來吃。”
婦人們颔首相視一眼,便也都席地而眠,沒過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柳憶南選了處看起來還算幹淨的空地,便向周慎招手。
遠處周慎還在同春花一起收拾撿來的樹枝,收拾完就見柳憶南靠在樹旁朝自己招手,便朝她跑去,身後的春花看着他們二人搖頭失笑。
周慎跑了過去,坐在柳憶南旁邊,問道:“這裡離火遠,你不會冷嗎?”
柳憶南輕搖頭,“習慣了,不冷。”
柳憶南選的這一處地方雖然離火遠了些,但是地勢稍微高些,能看清些遠處的官道。若是有官兵從道上經過,也能看得見。
說話間,周慎就從柳憶南的右側換到了左側。
“我在左邊幫你擋着點風。”
柳憶南有些好奇地看了周慎一眼,好奇他一個平常錦衣玉食長大的公子,竟然會想到這一點。
但是她也沒多想,靠着樹幹環胸假寐。要睡肯定是不可能了,雖然暫時沒什麼危險,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留意些總沒壞處。
誰承想還沒眯多久,身側的周慎便‘忙活起來’,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可時間一長,柳憶南便皺起眉頭來,心想這小子又再搞什麼名堂。
沒想到一睜眼,就看見周慎舉着一根燒着的樹枝走過來。
周慎見柳憶南竟然醒了過來,腳步先是一頓,随即小跑着過來。
“沒想到還是吵醒你了,我怕你後半夜會怕冷,于是搞了一個小火堆。”
柳憶南更是一愣,沒想到周慎忙忙叨叨地是在生火。
“沒事,我也沒睡着。”
柳憶南伸出手在火的上面取暖,原本習慣了冷,在手還未靠近火的那一刻,競覺得有些灼熱。
周慎臉上帶着歉意,“想着能快點弄出來,但沒想到生火确實有點難,就花了些時間,弄出了聲響。”
說着他還從懷中拿出一棵杏子遞給柳憶南,輕聲說道:“今日去撿樹枝的時候看到的,就剩下了一個,我便摘了回來。你今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先墊墊吧。”
縱使夜幕昏暗,隻剩下面前的火堆照亮,但仍能看出這是一顆黃澄澄的杏子,上面還沾着水珠,應該是洗過了。
柳憶南接過,同上午一般,将杏子掰開遞給周慎一半,剩下一半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