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還是心悅朕?”
霍咎此刻和頑劣的孩童沒什麼區别,眼中滿含期待,等待着裴沫露出他想要的驚恐和懼怕。
按照他之前那些送進宮的,見到了如此血腥的場面,估摸着已經被吓懵了,隻等他詢問,然後退後跌倒,最終面露懼色求饒。
“如此,”裴沫不退反進,面上笑盈盈地,“仍舊癡心不改。”
她說得信誓旦旦,霍咎望向她的眸,女孩眼中帶着一絲笑意。
沒有他所期待的恐懼,更沒有……
愛意。
霍咎突然失去了興緻,假的愛意有什麼好在意的,沒有殺她已是仁慈,連帶着裴沫整個人都沒了興趣。
霍咎離開,沒有再看裴沫一眼。
此刻的裴沫沒工夫注意,心神完全落在空中漂浮的字幕上。
【怎麼回事,劇情提前了?還是說我看得太快了,跳過去了?】
【沒有吧,前面正好是茶毒那塊。】
【劇情錯亂了?制作組呢?!出來挨打!】
【大緻情節能對上,比如皇帝和太後撕破臉那一段,但是原劇情中,皇帝并沒有來。】
【還有女配沒有喝茶,那後續毒發的劇情怎麼進行下去?】
【不要去煩男主了,求女配做個人吧。】
【制作組發通告了,說是會矯正劇情。】
【這個怎麼矯正?】
裴沫大緻能看懂裡面的些許内容,此刻也有些好奇,如今自己沒有喝下那杯茶,會怎樣。
矯正?
正欲細想,心髒處猛然抽疼。
劇烈的疼痛,疼得她直不起腰來,灑掃的宮女湊近詢問,她隻能模糊地聽到幾個字眼。
“裴二小姐……沒事吧?”
她費力睜眼,心髒處清晰的疼懂讓她聽不清話語,隻能胡亂地點頭搖頭。
這就是所謂的矯正?
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有了惡疾,難說是什麼鄉野精怪作祟,她一個普通人,難以與之抗衡。
心髒處的抽疼讓她不住躬身,有些喘不過氣。
她想起那些字幕,指指點點,輕描淡寫地規劃着她往後餘生,像是人看蝼蟻一般,毫不在乎。
她已經改動不少了,起碼,那些字幕心心念念的寶貝女主,在她這裡挨過兩巴掌。
想到這裡裴沫不禁有些愉悅,連帶着疼痛都緩和兩分。
宮女請太醫來看太後,瞧見面色如紙的裴沫,頓時吓了一大跳。
“裴二小姐。”
來了不少的太醫,浩浩蕩蕩的隊伍分出來一兩個替裴沫把脈。
即便是尚書府最近回來的二小姐,再怎麼不受寵,也不應該死在宮中,況且前兩日這二小姐是對皇帝剖明心迹中,唯一活下來的。
疼痛持續約莫一炷香。
睜開眼,兩位白胡子的老頭摩挲着下巴的胡子,一臉愁容。
“裴二小姐,可有不适?”
裴沫感受一番,身體順暢,方才的痛楚仿佛隔了層紗,不再明晰。
她擡眼,望向前方,試圖在那些字幕中新尋找答案。
目光所及之處空空蕩蕩。
“裴二小姐,陛下聽聞二小姐心疾一事,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老太醫收拾完藥箱,一回眸就見着裴沫失神地望着前方。
聞言,女孩轉了轉眼珠,回神,對着老太醫點頭,丹唇輕啟:“多謝。”
說完,門外就傳來高聲:“陛下到。”
話音未落,霍咎踩着白底雲紋的長靴踏進殿内,衣袍也換成白底五爪金龍,發冠變成了一個雲紋的玉冠。
裴沫對着他簡單地做了一個禮,面色有些蒼白,對上霍咎打量的目光,一臉無辜地對視。
霍咎懶懶擡眸。
他剛到禦書房,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外頭就來了個太監。
“陛下,太後娘娘宮中出事了,太醫都過去了。”
“嗯,等太後出殡再與朕細說。”他執筆準備将問安的奏折全部扔回去。
太監喘口氣,小心翼翼打量着這位九五至尊的面色,猶豫道:“陛下,裴二小姐也昏迷了。”
霍咎神色不變,淡淡:“也等出殡了再與朕說。”
太監一時語塞,想到太醫交代的。
“裴姑娘心疾發作,若是沒有求生的意願,估計很難挺過去。”
想到裴二小姐昏迷前喃喃自語,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他猜測估計和陛下有關。
“裴二小姐一直在念陛下。”
霍咎蘸墨的動作一頓,眉眼微挑,“念叨朕?”
真是可笑,一個面對他,眼中全無愛意的人,怎麼會在昏迷前念叨他。
太監退下後,他繼續落筆,字迹落在開頭的“陛下安好”。
安好,安……好?
“她與那宮女……說:‘陛下熱情好客’。”
最後将最後一份奏折放好,才不緊不慢地踱步往外去。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說他“熱情好客”的眼瞎心盲的小家夥,究竟能病到什麼地步。
霍咎沒有再靠近,與裴沫隔着距離,看向太醫。
“陛下,裴二小姐心疾突發,但查不出任何。”
老太醫放下藥箱,畢恭畢敬地對着皇帝作揖,無需霍咎詢問,主動說明。
霍咎轉頭,淡淡目光掃向不遠處的裴沫,除了面色毫無血色之外,其他與常人無異。
想來,她和當時那些故意引起他注意力,想要入他後宮的秀女差不多,往日也不缺稱病的秀女,隻不過他沒有去看過一次,那些人一旦稱病,他就命人扔出宮。
今日來見,實是裴沫撞大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