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在周圍亮如白晝的燈火中泛着銀潤的光芒。
“剛磨過,很是鋒利,若是有人不這麼認為,大可一試。”
裴沫的話輕飄飄,端莊大氣,是皇城中大家閨秀所習慣的和和氣氣,婉轉中摻雜着銳氣。
掌櫃哆哆嗦嗦,下身的涼意更是讓他發顫,緊了緊喉嚨,言辭間帶着讨好,“二小姐,是裴大小姐讓我來的。”
男人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想着怎麼找借口騙過裴沫,真真假假才令人分不清。
“她有告訴過你我的身份嗎?”
掌櫃搖頭,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問,這一點裴大小姐确實沒有說過,他也隻當是某個富商的千金。
“皇城裴進裴尚書之女。”
裴沫語調平平,平日與他人聊天無異,對于面前的男人來說好似平地驚雷。
皇城……
尚書之女。
普通百姓也就罷了,商人富賈亦然無懼,可若是天皇貴胄,重臣家眷,這事情就沒有那麼好過了,曾經聽說書的說過皇城牢獄種種刑具,哪樣不是讓人膽寒。
“你說,外男進了屋子,即便是說是來殺我的,為了保全顔面……”刀橫在男人頸側,輕輕一劃便出血,“怎麼可能留你呢。”
男人面色越發的慘敗,手上的傷口也顧不得了,他是想着百兩銀子,卻沒能想到這個是他的賣命錢啊。
“二小姐,求您救救小人!”
他慌了,往前爬了兩寸,仰頭望向俯視自己的女孩,言語間帶着懇求之意,原本隻是想着即便鬧起來,也有裴大小姐頂着,完全沒有意料到自己居然作死參與到尚書府的後院事。
當前看來隻有面前這個裴家二小姐能夠救他。
裴沫撐着下巴,眼中欣賞着面前肝膽俱裂的人。
如今這副模樣倒是有幾分像霍咎,裴沫垂首,她大概懂了為什麼霍咎會成為暴君,若是真的到了那個位置,很難有人會忤逆你。
如劇毒的曼珠沙華,妖冶吸引人,又無比危險。
她對九五至尊的位置沒什麼興趣,不過是為了活命,等一切有關去未來的改變後,她會離開皇城,随便找個地方,養上一貓一狗,院子中随便種點東西,一人一隅,春夏秋冬。
“我問你,如今臨南是誰在管轄?”
“知府。”男人觑着她的臉色,小聲說道。
裴面上的笑容擴大:“錯了。”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另一隻手遭遇了和左手相同的待遇。
“啊——”
喉嚨間痛苦的嚎叫還沒成型,就被人利落地卸了下巴堵上嘴。
裴沫身子往前,翹着腿,手肘抵着膝蓋捧臉,“是誰?”
男人搖頭,渾濁的眼球蓦地淌下淚來,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淚水更多還是流出的血液更多。
“又錯了。”
裴沫沒了興趣,擡頭看向後面緩緩踱步而來的的少年。
霍咎在她面前站定,輕蔑瞅着地上疼到蜷縮的人,問道:“二小姐不是說出去殺比較好嗎?”
女孩厚着臉皮笑:“反正陛下還沒有換地毯,借給臣女用用不妨事,往後再換也不遲。”
視線移回來,女孩還坐在位置上沒動,就那麼彎着杏眼,水汪汪地笑望着他。
“問出來什麼?”
他也不在乎,就那麼站在旁邊,好似他本就該站在那裡。
裴沫原本是想着看看自己在皇帝心裡的底線在哪裡,他這樣一問,就将底線之事抛之腦後,有些挫敗,“沒。”
她看過霍咎審訊人的場景不少,方才也是仿照着霍咎往日審訊的模樣,簡單狠辣一字不差,為什麼有人甯願痛也不打算說出來。
“朕今日心情不錯,教你一點。”
說着,霍咎踩上掌櫃的傷口,在男人的嚎叫中,輕吐。
“劉裡,三十有二,家中一妻外加兩個孩子,妻子在水患之時回了本家,而後你養了一個外室,就在臨南西鄉的巷子裡側……”
他事無巨細,面色與談論今天吃了什麼無異。
“滿打滿算,一家四口,不,應該說是一家五口,你猜,我會……”
“我說!我說!”地上的人哀嚎。
【不愧是反派,突破心理防線的速度就是快。】
【女配在邊上都快看呆了。】
【怪不得别人能當反派,霍淩當不了反派是該好好反思自己。】
【話說這個掌櫃也是惡心的,有妻有子,還幹養外室這種事情。】
【确實,這樣一看,反派也是個忠貞之人,畢竟直到死也沒有一個知心人。】
【上面的你直接說他孤寡就好哈哈哈哈哈。】
【哦呦,看三點鐘方向,那邊有反光,估計是來滅口的。】
【那個輪廓放大看着像是弓箭,肯定是來滅口的,且不說他是怎麼躲開暗衛的視線,到這了目标還沒有選好,這小子想一箭三雕?!】
【哦哦,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哈哈哈哈】
裴沫注意力被不斷翻滾的字幕吸引了,不動聲色地離另外兩個人遠了一點。
【對着咱們的女配寶子了,這小子還是個看臉的啊?!】
【哦豁,女配成靶子了。】
裴沫皺眉,快步往霍咎那邊趕,若是對着霍咎,那些暗衛必定會出來阻止。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