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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人站在醫院大門外,冉易覺得自己終于逃離了魔爪,抱着行李深吸一口氣,道:“啊,自由的空氣,就是香甜!”
路加拍了拍冉易:“交換條件别忘了,等你消息。”說完帶着蘇溪就要走。
“诶,我爸讓咱直接過去。剛才辦出院手續的時候,我跟我爸約完了。”冉易辦事難得靠譜一回。
三人打了輛車,直奔文旅局邊上一個中式茶樓,是冉局長特意挑的,安靜、私密性強,适合聊天。
冉局長知道她們的來意,也沒繞彎子,坦率的告知她們自己作為領導,為了這種事直接出面容易讓人誤會。不過可以從他家人入手,賣人情,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說不定以後還能做個朋友。
“家人?”蘇溪不明所以。
“哎呀,就是他爸媽。”冉易接過話茬,他對這個郭彪的八卦知道不少:“郭彪是怎麼發家的你知道麼?”
路加搖搖頭,蘇溪接過話茬:“我隻知道他家裡最早是做礦産生意發的家,包了個山頭。”
“對沒錯。”冉易說道:“他當年在村裡就是一個小流氓,啥也不是,整天就跟村裡一個小寡婦搞在一起。不過這人啊,要是運道來了,那就是天上掉的餡餅追着往你嘴裡喂。
有一次,他跟他那個小寡婦在村子邊上一個小山頭正準備野......”
冉易想說“野戰”,轉頭看了看他爸,又把這倆字咽了回去:“準備......哎呀,你懂的。結果忽然發現,這山是個礦山。回去之後,郭彪跟誰也沒說。直接給村長遞了兩條煙,就把這山的開采權拿下了。”
“他倒還真是個人精!”蘇溪感慨道。
“人精是人精,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是發了,可是之前天天跟着他一起混的那幾個小流氓可就眼紅了,天天往他家糾纏,想分一杯羹。整天不是找人去礦上鬧事,就是去他爸媽家裡找事。郭彪這人看着挺混的,但對他爸媽是真的孝順,實在不想讓父母再遭罪,就轉讓了礦山的開采手續,得了一筆現錢,到城裡改做文化産業了。”冉易說完,端起茶水潤了潤喉。
蘇溪插着這縫隙問道:“這不是挺好的麼,那幫小流氓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總不會繼續糾纏他爸媽了吧?”
“好什麼好,要不說這錢就活該郭彪一個人掙。”冉易喝完茶,繼續解釋道:“手續轉讓沒過多久,政府就下了批文,不再允許私人開礦,下令關停了一大批私礦,其中就有郭彪轉讓出去的那個。
那幫小流氓當初是借的錢買的礦,這回錢沒賺回來,又賠進去一大筆,于是把這筆賬算在郭彪頭上,非說是被郭彪坑了,更加變本加厲上門讨債去騷擾他爸媽。
原本郭彪已經在城裡給他父母買了房子,但是老兩口在村子裡生活了一輩子,舍不得走,一直拖着不肯搬。結果一來二去,拖到那幫小流氓天天上門讨債鬧事,現在是想搬也搬不走了。
還有他之前睡過的那個小寡婦。郭彪剛發達那會兒倒是給了她不少好處,但是進城以後就跟她斷了來往不聯系了。她覺得自己吃虧,進城當少奶奶的夢碎了,就天天在村裡宣揚郭彪當年是怎麼占她便宜的,給老兩口鬧的在村子裡擡不起頭來,更不敢出門了。”
“那就不能報警嗎?任由他們這麼鬧,警察也不管?”蘇溪到底沒有過農村生活的經曆。
路加解釋道:“強龍難壓地頭蛇。村裡人大多都沾親帶故的,他們進了門也不用打也不用鬧,就說來探親,堵的你家門出不去,警察來了也沒轍。”
“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蘇溪冷哼一聲:“冉局,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多謝提點。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蘇溪說完,端起茶水幹了。
冉局長也很給面子,端起茶水也幹了,随後還不忘囑咐二人:“你們年輕人做事有幹勁是好的,但切忌沖動。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倒時候可以跟郭彪透露一下得了我的指點,這幾分面子他會給的,不會太為難你們。”
事情談完了,冉局長準備起身走,蘇溪趕緊開口阻攔:“冉局長,還有件事我想問問您?”
冉局長以為是學校演出的事,剛要起身又坐了回來:“小溪,你說。”
“我是想問我爸那事,聽說當年是因為一個項目審批沒過,錢沒及時批下來才導緻資金鍊斷了,那個項目是什麼情況,您聽說過嗎?”蘇溪問的很急切,迫不及待想得到一個答案。
冉局長想了想:“你父親那件事,我倒是有所耳聞。不過當時在任的上一位局長,具體是什麼項目,涉案多少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你可以去問......”正說着,冉局長的電話突然響了。
冉局長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當下沉了眼色,轉到一邊去接電話。留下蘇溪,路加和冉易三人不明就裡。
等到冉局長接完電話回來,蘇溪本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冉局長卻突然換了口風:“小溪啊,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别太糾結,人還是得學會向前看。行了,我下午還有個會,得走了,賬我結完了,你們自己安排。”
說完拍了拍冉易的肩膀,囑咐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同樣是一個年紀,人家已經能獨當一面出來辦事了;你倒好,好好的也能把自己送進精神病醫院裡去。唉!”說完,搖着頭走了。
留下冉易一臉無辜:“爸,誇她用不着損我吧,沒必要!”
離開茶樓,蘇溪和路加都沒再說話。直到走到宿舍門口,眼見蘇溪就要進門,路加忽然有點舍不得,一把拉住蘇溪:“呃,你覺不覺得,冉局長剛才那通電話有點奇怪?”
這句話其實是路加臨時找的借口,但卻給了蘇溪一個提醒。
“對,我也覺得很奇怪。看冉局長的意思,這個項目應該也不是什麼不能透露的保密項目,他本意是想把知道的事告訴我的。但是接完電話,他卻讓我不要糾結于過去。态度前後轉變太快了,估計是有什麼人,對他說了什麼。”蘇溪道。
“什麼人可能會給他打這個電話,有頭緒嗎?”路加問道。
“有......吧?”蘇溪心裡其實有個答案,但卻不想承認。
路加擰着眉,歪頭,想看清蘇溪此時的神态:“‘有吧’是什麼意思,有還是沒有?”
蘇溪歎口氣,道:“有懷疑的人,但不能确認。或者說,我不想懷疑他。”
“你說的人該不會是......宗建明吧?”路加對他們的關系也是有所耳聞。
蘇溪擡頭看向路加,可能是角度問題,路加臉上的手指印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清晰。隻怕是昨晚一時沖動沒收好力道,給打腫了,蘇溪情不自禁,擡手就要撫上路加的臉。
路加會錯了意,閃身捂着臉就往後躲:“喂喂,你不會又想打我吧?”
本有的那點愧疚讓路加這一鬧,頓時煙消雲散了。
蘇溪憋氣的不行,白了路加一眼,轉身再一次拍門回了宿舍。路加站門口再一次喊道:“我幫你呢......”話沒說完,蘇溪的門開了又迅速閉上。
路加突然感覺懷裡一沉,低頭一看是一個裹着毛巾的冰袋,笑嘻嘻的捂着臉,拿着冰袋回了寝室。
城市另一邊,宗建明站在鳳鳴重工20層的總裁辦公室裡,手裡拿着電話望着窗外發呆。昨晚郭彪的事情一出,宗建明就已經得到了消息。按照以往的慣例,發生這種事,蘇溪一定會第一時間給自己打電話的,但這次她卻沒有,而是轉頭找上了冉局長。
宗建明第一次覺得,這次蘇溪好像要脫離自己的掌控了。
宗建明拿着手機,對着蘇溪的照片看了半晌:“唉,小溪,我該拿你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