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是打算去當伴郎的,隻是這句新婚燕爾好像在他心尖上勾起了什麼似的,原本默然的神色,更加暗淡了,他也不想這麼快答應了趙如煜。
“有消息沒?”他隔了一會又補上一句。
原本還樂此不彼的趙如煜,聽見這句話,臉色好像吃了屎一樣,比他沒談攏贊助還難看。
然後兩人間就是許久的沉寂。
趙如煜看了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猜測其他人應該還在收拾東西。
又看下眼前的蘇宇墨,氣氛沉悶到極點。
他每次出征世界賽的時候,都要低沉一會。
趙如煜為了緩和一下他這副喪家之犬的情緒,習慣性的往自己身上的各個口袋摸了摸。
摸到運動褲的左邊口袋時,眼神一亮,随後就從裡面拿出一盒煙來,扔到蘇宇墨的懷裡。
“剛從幾個青訓生身上搜刮來的,我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差一支煙。”
蘇宇墨拿起了煙,頭也沒擡的又扔了回去。
趙如煜被他這個低迷狀态搞的有點煩躁,急躁地抓了抓頭發,“啧”了一聲,好像再說你再這副樣子,老子他媽的不給你拉贊助了。
但是他又不能真的放任了不幹,索性也蹲坐在台階上。
趙如煜把手搭在蘇宇墨的肩膀上,推搡着他。“我說都找六年了,就算她還活着,一個大活人總有點痕迹吧。而且江式集團都對外宣布,她的死亡證明了,你為什麼還不死心。”
趙如煜又晃了晃他,像哄一個丢了糖的孩子一樣。“咱換一個成嗎?我看有個女主播不是挺喜歡你的嗎?身材又好,咱又不是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蘇宇墨一個側頭靈活的就從他搭着的手臂下鑽了出來,拿起旁邊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又掰了一塊放嘴裡。
趙如煜的這一段話,就好像将自己心裡的那個人判了死刑一般,絕無再生還的可能。
“從倫敦回來再說。”
“再說,再說,你那一次再說有了結果?”趙如煜強調了兩遍。“中國都給你走遍了,國外也找的七七八八。難不成你要把整個地球給你翻過來找?”
蘇宇墨知道他有點不耐煩了,但今晚自己确實也沒有什麼心情同他打鬧,直接一句話封住了他的口。“獎金要不要了?”
“行,行,你是老闆。你說了算。”趙如煜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
也許是涼意漸長,也許是過于心煩,他不太想再多呆下去,就雙手撐着膝蓋起身,揉了揉有點寒意的鼻尖。“我先去睡了。”便走進了明亮的大門,在一個轉角處,隐去身影。
蘇宇墨是2019年的時候從事的電競行業,那時候他才十九歲。
一個人從青訓到一隊,再到如今成為全國最大的電競俱樂部MC的創始人,他隻用了五年。
他不是别無選擇,也不是跟随時代潮流,而是在完成年少時候的一個承諾,和自己未完成的夢。
從進入的電競行業的第一天起,蘇宇墨就和别的選手不太一樣。
他從不熬夜上分,直播圈錢,也從沒有過和女主播們有過任何绯聞。
相反的是每天堅持着規律性作息,高強度訓練,抽空還會去去俱樂部的健身房。
所以趙如煜問的那句“你還不睡?”的時候,也不過是晚上11點,換做平時他10點半就上床了。
往年他出征也會多想些事情,戰略布局,對戰信息,遊戲數據諸如此類的,但不會像今夜這樣輾轉反側,心裡像是有無數隻小螞蟻在爬。
其實他十點多的時候已經上床了,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蘇宇墨這些年大大小小去過很多地方,剛入行的那幾年,因為比賽,國内幾乎就被他踏遍了。
後來漸漸地嶄露頭角,開始走向世界,接觸了各個國家的電競行業,也去了許多國家,瑞典,波蘭,羅馬尼亞,意大利,最遠的還去過摩洛哥和贊比亞。
有網友調侃他就是喜歡旅遊,沒有比賽的日子就喜歡亂逛,有人說他是去收集各國電競行業的數據,為了登上世界冠軍的寶座,也有人說他是想放棄中國國籍,轉戰外卡戰隊,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為了什麼,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孤魂,遊蕩在世界各地,就像人終将會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最近幾年蘇宇墨的足迹開始徘徊在英美地區了,停駐在充滿古老曆史的愛丁堡,也消失在隐藏着可口可樂秘方的亞特蘭大,踟蹰在被譽為自由之城的舊金山,也隐匿在滿城哥特斯風格的格拉斯哥。
甚至在有一年的全球總決賽打完後,還在美國精神發源地的智慧之城波士頓住了一個星期。
至于為什麼,沒人知道。
也許是,那裡有什麼讓他念念不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