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放晴了,在四月的第二個星期日裡,這棟别墅終于迎來了久違的陽光。
連續一周的陰雨天氣真是令人惱火,潮濕的空氣讓謝靈一度感覺自己也要跟着發黴了。
謝靈拉開客廳的窗簾,燦爛千陽如洪水一般湧進室内,暖烘烘的,把室内陰冷的空氣一掃而光。
閉上眼,沐浴着溫暖的陽光,他總算感受到了屬于四月的明媚春光。
别墅的地基較高,即使在一樓也能一覽山下的風景,滿眼盡是春意盎然的綠色,或粉或白的花樹點綴其間,大概是櫻花或者桃花吧。
這棟别墅仿佛僅僅是為了囚禁一隻吸血鬼而倉促建成的臨時僞裝,孤零零的一棟房子,周圍草率地鋪了層草坪,如今已是荒草遍布,夾雜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謝靈原本打算找個晴朗的天氣把這片亂草處理一下,但今天是在沒這個精力。
昨晚他幾乎一夜未眠,現在隻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曬了會兒太陽更覺困頓了。
然而,閉上眼也無法入睡,腦海裡像裝了一台自動放映機似的,隻要一閉眼就會重現昨晚的場景。
都怪對方說了些讓人誤會的話,有一瞬間甚至讓他産生了一種“他好像喜歡我”的錯覺,結尾卻接了句“my friend”,又讓他的思維陷入混亂,導緻他抓耳撓腮了一整晚。
他坐在床邊,盯着床頭櫃,隻覺得情緒很亂,莫名地想哭。
輾轉反側了一夜,最終沒有打開抽屜,隻是自我安慰着,自我開導着。
他想了一晚上,覺得自己不該對别人抱有太大的期望,對别人好,也希望别人對他一樣好。正是因為這份落差感,讓他覺得有些難過。
不要難過,不要在意這些,沒關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滴——滴——”
院門外傳來汽車喇叭聲,打斷了謝靈的思緒。
謝靈記起來了,派件員昨天給他打過電話,問是否需要上門派送,看來是把快遞送來了。
事實上,一般的快遞不會特地送到這棟山上别墅來,隻會放在山下的快遞點,但謝靈這回買的是比較貴重的機器,便提前和快遞點打了聲招呼,要求盡量上門送件。
糟糕,今天本來不想和路德維希有太多接觸的……
但是,謝靈買的是一台4K的投影儀——為了和路德維希一起在地下室看電影,給這位19世紀末的吸血鬼先生一點小小的現代化影視工業的震撼。
買都買了。
*
外面陽光明媚,室内也是暖烘烘的,然而一走進地下室,陰涼的寒氣瞬間讓謝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後悔沒多披一件外套。
“早上好,謝靈。”
每次他來時,對方都端端正正地站在鐵欄後,像是早就預見了他的到來,掀開了簾子在這兒候着。
謝靈點了下頭,一言不發地把今日的早飯送了過去,對方習慣性地伸手去接,而他卻一反常态地把吸管杯放在了鐵欄旁的小桌上,旋即扭頭走開。
路德維希的手懸在半空中,愣了一會兒,他才挪開手拿起了那隻杯子。
他的目光追随着謝靈,看着對方上樓又下樓,抱來了幾個大大小小的紙箱。
對方的目光如芒在背,謝靈很難不去在意,幸好這會兒手頭有活兒,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雖然商家送了便攜的支架幕布,但為了有更好的觀影體現,他另購了一塊100寸的大幕布,并且是可以用遙控操作升降的那種,隻是安裝起來比較複雜。
所幸他動手能力還比較強,操着各種工具三下五除二便安裝好了幕布。
電鑽開洞落了一地的灰,他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灰,有一些從衣領裡鑽了進去,弄得脖子癢癢的。
在研究投影儀之前,他決定先把這兒收拾收拾,然後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路德維希看着對方不言不語地收拾幹淨後,在對方即将上樓時,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謝靈,你……吃過早飯了嗎?”
這是什麼蠢問題,路德維希暗自懊惱。
“吃了。”
其實他什麼也沒吃,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撒了謊。
對方不太确定地問:“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沒有。”确實心情有些低落,但他暫時不想提這些,“我先去洗澡了,等會兒再說。”
情緒低落仿佛會傳染一般,路德維希輕輕一歎,吸管就在嘴邊,此刻卻沒了胃口。
除了4K投影儀,謝靈還順便買了加強版路由器,确保地下室裡也能接收到滿格的Wi-Fi信号。
投影儀可以直接聯網,不需要外接設備什麼的,他特地充了最高檔的視頻會員,想看的電影基本都能看了。
路德維希目不轉睛地盯着謝靈,不知道他手裡鼓搗着的是什麼機器,突然在前方的白布上投射出清晰的圖像,像一幅瞬間完成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