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是要叫崔氏心疼三郎,如此匆匆趕來,帶了一股氣,别兩相見了又不好,可到底拗不過。
車馬進城,尋人問路。城門吏接了路引,見是靈武來的,暗忖她身份,恭敬道:“正中的路進去,過了三條街,見了一棵最大的槐樹,往東去,到了那兒自然就見到了。往日拜見的人就多,若是尋不見,隻肖往那坊中最熱鬧的地方去就是。”
到了那兒果是如此,車馬列隊,多是牛車擠在巷子裡,幾輛馬車叫卸了,馬牽去由人服侍着喂草料。
“可有名帖?”今日府上設宴,夫人邀官眷賞菊,正是忙碌的時候。
“夫人送的帖子呢?”他面露難色。“你們是外面來的?”那便不是來參宴的。打頭的侍衛威武不凡,叫他不敢小觑。“煩請稍後。”他躬身進去。
長春要說話叫崔氏攔住。
不過片刻,就見趙符生跑出來,急的眉眼變色。“這是誰?這是使君的母親!你個蠢貨。沒見上面寫着靈武,靈武!啊,你要害死我。”
“大夫人。這奴仆蠢笨,不知您身份,您千萬勿怪。”
崔氏擡頭看了眼這鮮亮的門頭,叫重新漆過,鎏金包邊。
“府裡今日設宴?”
“是,如今菊花開的好,夫人便叫了城中貴眷,還有一些将官女眷來賞菊。”
“那我來的不是時候。”
趙符生汗都要出來。“哎呦,分明就是時候,就是時候。不過大夫人到了,怎不叫我等去接,我派寬敞的車馬去,也好叫那些人安排下去,将院子給您整理好,叫你住的舒坦。如今着急忙慌的,就怕叫您不滿意了。”
長春道:“趙管事還是一貫會說話。”
“姑姑快别叫我管事,惶恐惶恐。我在你跟前就是小輩。”
他在前頭帶路。“大夫人,那您是直接去宴上?”他心裡打鼓啊。使君一聲都沒交代過,出其不意必有古怪。大夫人性子說來有些古怪,威嚴的多,叫人不敢輕易放肆。要說她溫和起來也是溫和的,可她最重規矩。他是不怕她在這宴會上鬧起來的,她就幹不出那事兒,可實在叫他唐突。
所幸崔氏道:“不必了,我們過來煙塵大,也累的很,你領着我們去院子,安排好,順便告訴三郎一聲。”
“是,是,夫人随我來。”你看,使君果是不知道的。他心裡已存了一肚子疑慮,卻是按下不表。
那廂,月渡得了趙符生跟前仆人傳話,立馬就去尋了柳娘。
這宴會剛開始。花園亭子裡,柳娘附耳到扶光跟前将事一說。扶光面色微頓,便聽她道:“七娘可要我過去一趟。”趙符生說了人不過來,可既知了,怎麼也該出面表示一下。七娘不便離席,她是她跟前的嬷嬷怎麼也該跑一趟。
扶光颔首,柳娘便帶着人去了。
這一遭難免引得人注意。沐氏目光随着柳娘影子飄過去,收回來撞上扶光的眼睛,尴尬地笑了笑。
“過些日子就是夫人生辰,我得了一匹湖綢,夫人不是喜歡南邊的料子,便尋思着制一幅帔子給夫人賀生辰。”
“李大夫人真是有心,我等都落在後頭了。”
“你現下就講出來,不如到了那日再說,也好叫夫人有個驚喜。”
“是啊。如此一來,我倒也不好瞞了,不然要叫夫人以為我忘了呢。”
衆人叽叽喳喳一團,沐氏叫擠兌的兩句。“我是一時口快,姊妹們莫要同我計較。”
趙符生這時慶幸好在夫人重新修葺了府邸,不然要叫大夫人宿在哪裡,哪裡都不合适。
府中自然是使君住的兩處院子最好,以前便緊着這塊。若不修葺,大夫人來了,使君為顯孝心總要讓出來,可讓出來了,那夫人呢。總是不便宜的。所以啊,幸好,幸好。
他領着人去了東邊一處獨立的院子,主屋挂了三善堂的牌匾,本就是空院子,婢子都沒安排過。大夫人身邊自是帶了人來,可也不過一個姑姑,兩個丫頭,哪裡夠。正頭疼,見了柳娘領着人來,頓時直呼救星。
“七娘叫我過來,看看有什麼要安排的。”
“夫人真是料事如神,我正愁呢,有嬷嬷在,我一半心就放下了。”
柳娘吃他這套,嘴上說:“哪有這樣誇張。你什麼事沒經過,逗我開心罷了。”
“哎呦嬷嬷,今日又不是平時,那麼多客人,我就一個腦袋,又不是三五個,可不得着急忙慌。”
柳娘笑了一聲:“那大夫人來的突然,你竟是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