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生也陪她靜靜等着,直到屋内燈火熄滅。
白楚唯經曆了好幾次混戰,還當上大夫搶救,累的沾枕頭就睡,路遊雲從櫃裡拿了床被子替她蓋上,自己則一人坐在窗前喝着悶酒。
柳淳生擔心夜裡有襲,羅淩回屋後他在小院又坐了許久,羅淩知道他的老習慣,拉上被子安然入睡。
李靜泉端了把椅子坐在李盛床前閉目養神,兩種毒素差不多安定下來,李盛也不知是痛暈還是真正睡去,隻是呼吸微弱,每隔一盞茶時間,李靜泉都會探一把他的脈,直到确信他還活着。
一夜無事……
又一個痛苦的早晨,羅淩還沒起身就知道不對,她貌似風寒了,昨夜穿那麼暖和,怎麼還是不禁風吹。
“哈!哈——哈切!”
又打一個大噴嚏,默娘叫來白楚唯診斷,确定是風寒生熱。
拖着鼻涕與嚴重鼻音,羅淩說起話來都含糊不清。
“鵝,鵝還要多久侬好?”
白楚唯被逗笑了,她把羅淩按回床上,将被子往兩邊塞了塞,裹成一個繭:“小姐您就安生養着吧,最近沒什麼事需要您出面,我們就可以解決。”
羅淩在床上難受地抽着鼻子,感覺像鼻子裡塞了兩團棉花,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您先别用鼻煙壺,等默娘把藥煎好後,喝了再用,有人來訪,我也去看看。”
白楚唯出了門,屋内就隻剩羅淩抽鼻涕的聲音。
李靜泉早些跟着路遊雲一起來了,他看着精神不太好,眼裡滿是血絲,一看就是一夜沒睡,看着羅淩生病,李靜泉自責上了,羅淩本想叫他别放心上,誰料一個大噴嚏出口,李靜泉更愧疚了。
真的是,好久都沒生病過了。
羅淩小時候身體一直都不大好,在江南養了些年,加上習武倒是慢慢把身體練回來了,沒想到這次倒病倒了。
“早知道,昨晚就不該讓你在院子裡的。”柳淳生從前院回來,三皇子和江卓化聽聞羅淩生病後,二人都來表關心,擔心出什麼差錯,默娘拉來柳淳生一同應付,好在他是名義上的未婚夫。
三皇子和江卓化于昨夜接到宮中來信,二人告别後便出發回到京城。
鑒于羅淩在這次事件中立了大功,其他镖局掌門聽說後也紛紛送來探禮。
李管家代表鐵沙堡給羅淩送來上好藥材,四方镖局所在的小院一時人滿為患,白楚唯把完脈後也前去應付,雖然她嘴巴毒,但能有一個是一個。
柳淳生對付完最難對付的兩人,找了個借口來看羅淩。
他擡把椅子背對羅淩,将床幔放下後坐到椅子上,就如同小時候無數次生病時那樣,他坐在一旁安靜看書,羅淩管不住嘴,老想和人聊天,所以柳淳生就充當這個傾訴桶。
“昨夜我快睡時突然想起一個很想問你的問題。”羅淩隔着紗制的窗幔,看向那個人影,“你說,千百年後,還有人會記得我們麼?”
說完羅淩就有點後悔了,她覺得自己在生病的時候老是喜歡講些有的沒的。
“當然,”柳淳生回答的很快:“隻要你做的是對的,都會有人記得。”
“原來是這樣,”柳淳生講的她有些困,無他,實在是柳淳生的氣息太安穩了,“說起來,小的時候,我每次一生病,你都會跟我講話本子來着,講江湖風光還有逸聞趣事。”
“我那個時候,說什麼來着?”
羅淩聲音漸漸微弱下去,呼吸聲有規律的傳出。
“你說,終有一日,你會遊遍這山川,自己親自去看看。”
柳淳生将椅子移到窗幔前,透過隔着的紗幔,柳淳生依稀能看見羅淩從棉被中露出的臉的一角。
那一定是因為難受而蹙着眉角的。
柳淳生很熟悉羅淩的每一個小動作,自從發現自己愛着面前的這一人,他總是忍不住會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每一處細節都生的那樣好,全都是他喜愛的模樣。
在心裡的評級中,柳淳生會把對羅淩的愛放在喜歡前面,他覺得喜歡過于輕浮,會對在意的人顯得不夠珍重,他會先愛她的靈魂,然後再是喜歡她的一切,他愛的隻有那個唯一的她。
但柳淳生知道這份感情過于沉重,所以一直将他鎖在心底,等待着爆發的那一天。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的呢,同羅淩在一起時,他總忍不住會回想。
柳淳生渴望着羅淩的傷痛,因為這能讓他卑劣地乘虛而入,但他又無比憐惜,因為那會讓她受傷。
所以,哪怕隻有很小一點,自己能成為那個彌補她傷痛的存在就好,而其他人想産生的意外奇迹,絕無可能!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就算有,哪怕成為惡人,他也要親手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