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天光剛現,羅淩一行便準備出發,擔心一路又會有昨夜的事發生,她們決定走近路快些到達。
荊玉這輩子還沒起過這麼早,被啟程的馬車晃醒時,她還一臉懵着,昨夜車上睡的憋屈,脖子極其酸痛。
“林叔,您确定我們走的路是對的麼?”
荊玉學着羅淩她們叫林教林叔,她挑開馬車簾子,看着越來越窄的泥路。
“放心吧公主,錯不了,這條路是去到并州最近的一條路,隻不過我們現在沒再官道上走着。”林教趕着載人的馬車,語氣雖帶着笑,可眼神卻嚴肅警戒着。
知道走小路的危險,但為了不讓荊玉感到慌張,羅淩主動出了馬車,同路遊雲一左一右坐在車前。
同之前還能看到一些流民與衰敗破廟不同,越向着小道走人煙越稀少。
等到衆人完全走入樹林,這時已經看不見人影,唯有重重疊疊的樹林出現眼前。
氣氛一下冷冽,衆人全都提着一顆心,荊玉早被公孫珠玉按在馬車,不讓她亂跑亂看。
察覺突變的氛圍,荊玉也不做聲,乖乖縮在一旁,小口吃着羅淩給的荷花酥,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一片落葉無聲落在車頂,空氣中風聲獵獵,吹的樹林沙沙聲響。
勁風中,一隻白色山雀驚起。
“來了!”
在最後一輛載貨馬車打坐的李靜泉睜開雙眼。
林中幾支黑色箭矢飛出,白楚唯借力踏上車頂,骨鞭掃落飛來的箭羽。
林中刷刷閃過黑色身影,戴着面罩的黑衣殺手們終于現身。
無需言語,羅淩一衆的默契已成。
路遊雲和李靜泉二人刀劍相映,配合緊密,一人快攻一人固守,白楚唯自二人掩護下輕功跳出,身法形同遊蛇,很快便找到隐藏樹林的弓箭手。
還等不到弓箭手反應,白楚唯毒針出手,刺客應聲倒地。
羅淩同林教一起守在馬車周圍,黑衣人來勢洶洶分了好幾波,羅淩拔劍應對,幾番交手下來,羅淩已經摸出了對方的武力值。
這批人的功力遠在帶令牌的神秘團夥之下,羅淩自參悟之前交手過的黑衣人劍法之後,實力漸長,現在對付這些人也不會感到吃力。
長劍挑過幾人襲來的利刃,羅淩用劍同時拳腳加向,專向着關鍵處擊打,幾個刺客一時被打的暈頭轉向。
“當心身後!”
羅淩驚呼,有刺客趁機襲向路遊雲身後,她借着馬車踏步上前,破開刺客襲擊,方才倒地的另一人起身刺向羅淩身後。
羅淩慌忙接下一擊,她用劍鞘拍向那人,可那人明顯不想放過,袖中短劍抽出,直向羅淩面門。
“噗出!”
一支簪子插中刺客腦袋,刺客倒下,一片青色自馬車飛出,如花瓣一般落地,拔出那柄後腦勺的簪子。
是公孫珠玉。
公孫珠玉将羅淩隔離戰場,青色羽衣翻飛,公孫珠玉殺入陣中,可身姿實在優美,形同在完成一支舞蹈,血色與淡色青衣形成強烈反差。
公孫珠玉躍上刺客彙集的刀劍,像是踩在鐵劍制作的銀花之中,柳腰旋轉,在一片呆愣中幾個刺客倒地。
羅淩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在公孫珠玉身上看到歡愉,她一會兒像一朵綻放的白蓮,一會兒如同一隻在花叢歡愉的鳥雀,要是忽略身邊流一地的血,那真是美不勝收的景象。
刺殺就在公孫珠玉出現的詭異氣氛中結束,剩下重傷的刺客匆忙逃竄。
公孫珠玉恢複往日淑女形象,朝衆人一鞠躬。
“公孫姑娘不僅舞技一絕,連功夫也這麼了得。”衆人不語,還是羅淩開了口。
公孫珠玉面紗下淡淡一笑。
“難怪太平樓這麼放心還一定要公孫姑娘先走,看姑娘這女中豪傑的架勢,來八十個刺殺的都能被了結。”路遊雲趕忙搭腔,“先不說這些了,公主有沒有受驚,咋們先上路,先上路。”
一行人再次上路,荊玉在公孫珠玉出馬車前早被叮囑乖乖閉眼呆着,可透入耳朵的聲音還是讓她臉色難看。
羅淩讓馬車行慢些,又用水壺的清水沾濕手帕給荊玉搭上。
“抱歉啊公主,為了趕時間,順便把殺手全引出來,今日應該能到并州附近的鎮子,哪裡的客棧會好很多,今夜公主可以安心休息了。”
荊玉弱弱應了一聲,在宮中呆久了,她一直都還以為世界都像宮中那樣富庶又安甯,可沿途的流民,加上不斷的意外與刺殺,她才意識到曾經那些美好的生活,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默默承受。
在宮中是母後和皇兄替她擋着,在外邊是師父和阿淩姐姐護着,可若她不是公主呢?若是她是同那些流民小孩一樣的身份呢?那自己的命運也會是那樣麻木的走向死亡麼?
荊玉一路沒在說活,隻悶悶地呆在馬車,就連中途停車休息她也沒下車。
羅淩隻想着她可能是被刺殺吓到了,正在小河邊給自己的寶劍擦拭着,公孫珠玉走了過來。
“玉姑娘怎麼了?”羅淩挪了挪屁股,給公孫珠玉讓了半個幹淨大石頭。
公孫珠玉坐到她身邊,用找來的樹杈在泥地上畫着。
“你剛剛為什麼不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