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攸侯的大部隊抵達偃師城時,梨花開得正盛。這一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風塵仆仆的衆人抵達驿站時,都有種不真實感。
趙瑛五人下了馬車,要在此處與東攸侯告别。接下來的日子,她們五人由太子接手,将入住太子在西都偃師的行宮。
偃師這座皇家都城宏偉壯觀,全城遍布宮殿式的土木建築,現在還是夏朝時代,但是商國這個初具規模的國家已經開始在國都營造大量的宮殿和樓台,讓這座皇城在衆多富裕的城市中也能獨占鳌頭。
就連鄭妘這樣的富家大族的獨生女也禁不住感慨:“不愧是西都偃師城,太宏偉太漂亮了。”
女客們不住在驿站,數名女官帶着仆從立在驿館外迎接她們,向她們行禮道:“各位小姐,太子殿下命我等在此等候小姐們。接下來由我們負責侍奉各位小姐。”
驿館外,另外還有十五位小姐的馬車,看起來都像是提前了兩天到的,因為提前休整了兩天,狀态顯然比趙瑛她們好很多,小姐們都衣着幹淨光鮮,面容也是睡飽喝足神清氣爽。
衆人向女官回禮之後,各自坐上自己的馬車,跟随車隊出發。
趙瑛撩開簾子往前看,有些馬車上挂着帶走家族圖騰的木牌,那些圖案她都不認得,但也知道,挂有這樣的木牌,表示車裡坐着的小姐來自古老而長盛的家族,昭信城的一行五人之中,隻有姜婵的馬車挂有家族圖騰。
每輛馬車外都有一名女官随車行走,趙瑛這邊的女官看她正在看其她人的馬車,主動招呼說:“小姐在看前排的車隊嗎?”
“是呢,初來乍到,免不了好奇。”趙瑛擺出無害的笑:“敢問女官大人,今天一起去行宮的都有哪些地方來的小姐?”
跟在趙瑛馬車外的女官看來是個活潑愛說話的性子,像得了什麼樂子似的,一說就滔滔不絕:“那是南赦城小姐們的馬車,也就是原來的南赦國。小姐不知道二十五年前的南赦國吧?”
不等趙瑛回答,她就說:“别說小姐不知,商國攻打南赦國的時候我母親也才十歲,那是一場硬仗,打得血流成河,人人都以為南赦國的皇室必得滅族,但是誰能想得到,南赦國王後的母族救下了他們。”
趙瑛問:“王後的母族出兵了?”
“當然不是,要不然南赦怎麼還是滅國了呢。”女官唏噓一聲,“那位王後母族并不強盛,隻是個小族,但有族中有一位貴女是商國的神女,因為其珍貴的天賦,成為了商國的大祭司。南赦國王後是大祭司一母同胞的妹妹,大祭司在開春祭四方風神時,告知陛下不可耽于殺戮,所以陛下饒恕了南赦國王室子弟的性命。”
“後來南赦國就歸順了商國?”
“是的,小姐真是聰慧!”女官用很誇張的語氣誇贊道:“南赦國受到诏安,改名為南赦城。南赦國的國王死了,但王後活了下來,成為南赦城的城主,王後的孩子們也全都活着。”
“而且,”女官神秘地放低了音量:“今年來參選的小姐之中,就有一位是南赦城城主的幼女呢!”
趙瑛疑惑了:“南赦王室的後人?哪怕是當年剛出生的嬰兒,到現在也已經二十六歲,還沒有生育子女嗎?”二十六歲尚未生育子女,在這個時代是真的晚婚晚育了,莫非是天生有疾病不能生育的幸運兒?
“不。這位小姐出生于十七年前,她沒有生父!”
“沒有生父?”
“不錯,據說南赦城主夜裡夢見了白龍,第二日便誕下幼女,這件事震動了整個南赦城。白龍是上一任大祭司的母族的圖騰,并且商國的先祖也是感天而育,無父而生,所以所有人都認定,這位小姐是真龍托生,将來會繼承她的姨母,成為下一任祭司。她的馬車挂的不是南赦城瞿氏的圖騰,而是白龍。”
女官最後說:“如果小姐也想成為神女,甚至争奪祭司的位置,那麼瞿小姐就是小姐你最大的競争對手。”
“多謝女官大人告知。”趙瑛很懂事地拿出一個大号的貝币遞給女官,“我初來乍到,來不及預備見面禮,請大人千萬不要嫌棄。”
“多謝小姐賞賜。哈哈,我再給小姐多說說,這一路還遠着呢,咱們聊聊天,這就到了。”
“大人說的正是。”
趙瑛笑着回應,一派低眉順眼的求知模樣。她雖然沒想過自己選神女這條路能走多遠,但來王都也不單純是為了躲避嫁人為妾的幌子,如果這一路多了解一些多看一些,将來繼承孟夫人衣缽繼續做生意,也能把生意做得更大更遠。
快要抵達目的地時,趙瑛見到一座高大華麗的府邸,門口挂着一塊熟悉的牌子:正面是亞答二字,反面是答氏的族徽。
這是罕答的家嗎?
趙瑛多看了兩眼,在心裡默記路線。
來到行宮入住之後,衆人被安排到房間休息,趙真帶着阿密等仆人把趙瑛的行禮都搬進房間,趙瑛挑出了幾件交代趙真:“你把送給各處官員的禮品都整理出來,我拜托了一位女官,明早她會來領路,帶你去拜訪官署。”
“好。小姐現在是要出去嗎?”趙真問。
“我要親自去拜訪一下罕答大人。”趙瑛把選出來的物品裝進一個竹籃裡,上面罩上一條苎麻布蓋巾。
“我陪你去。”
“不用,我很快回來。”趙瑛揮手拒絕了。她想問些私密的事,自己去更好。“阿密,去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