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瑛自言自語地猜測,“不知道他宴請了哪些人,一會兒你去廚房還餐具時,旁敲側擊地問問女官,還有幾位小姐收到了大将軍的拜帖。”
“是。”
飯後,趙真從廚房回來後,帶回了一個消息:今天上午,行宮裡隻送來這一份拜帖。
趙瑛的心情一下子沉下來。
也就是說,在她們這二十個參選的女孩之中,司昌隻邀請了趙瑛一人。
她來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部落,因為參選神女才會來到西都來,在這裡默默無聞,就是個無名之輩。其她的小姐們姓甚名誰她都還沒搞清楚,鎮國武侯大将軍怎麼會指名道姓邀請她去赴宴?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位将軍邀約她,跟五天之前在街上襲擊她的三個假扮流氓的士兵會不會有關聯?
趙瑛記得,何珹告訴過她,鎮國武侯大将軍的營地在東西兩都城之間的外城,手下有兩萬多兵力,遍布整個商帝國,商國大部分兵力都掌握在他手裡。他是将軍,随便調動幾個士兵不成問題。
況且,如果不是身居這種高位的人,怎麼敢調遣士兵出面?
明天這場宴,怕是宴無好宴,福禍無偏。
*
懷着複雜的心情,趙瑛在第二天準時來到了大将軍府邸。
這一日天氣卻是極好,天空蔚藍如水,陽光溫暖澄澈,空中吹着輕柔舒緩的内陸的風,與趙瑛陰郁的心情截然不同。
将将入夏,陽光和暖,趙瑛卻穿得很厚實。因為環繞她的腰身一周,密密麻麻别着二十把大大小小、材質各異的匕首,她又在外衣的内側縫了一排淬過北洋金花葉子汁的飛镖,這些镖隻要紮到肉裡,至少能讓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失去反抗能力。
仆人守在将軍府門口,穿得頗為體面。趙瑛把拜帖和自己的名牌遞給他,仆人驗過之後說:“小姐請進,将軍和夫人在飯廳等候。”
“多謝。勞煩把我的馬牽去喝些水。”趙瑛道。
仆人卻說:“小姐還是乘着馬車進去吧,如果走着去飯廳要好一會兒,恐累着小姐。”
進了将軍府之後,趙瑛才明白仆人這句勸說的含金量。
這座武侯将軍府大得簡直不是一個宅邸,而像一座宮殿,遠遠比太子的行宮要大,估計得有好幾十畝地。仆人坐上馬車在前面引路,至少又行了一刻多鐘,才重新來到一個内院門外。兩個氣派的女仆站在門口迎趙瑛下車,其中一個對她道:“小姐請跟我來。”
帶路的仆人替趙瑛牽馬,趙真也要跟上,卻聽另一個女仆說:“将軍為小姐的随從也準備了一份餐食,請跟我來。”
趙真回絕道:“多謝,我還不餓。小姐用飯平時都由我侍奉布菜,我跟小姐一起去吧。”
“将軍用飯時隻習慣府上的仆人伺候。請小姐見諒。”女仆公事公辦的神色,一點都不容拒絕。
趙瑛隻好對趙真說:“那你先去用飯,吃完後在飯廳外面候着,有事我随時叫你。”
“好吧。”趙真應下,目送趙瑛離開。
女仆帶着趙瑛走過夯築的高台,那些金碧輝煌的亭台樓閣恐怕要幾千個工匠耗費多年才能建成,足可見這位大将軍必定深受君王寵信,才能在都城擁有這種規模的宅邸。
飯廳建在朝南的高樓上,地基至少有十米,爬樓梯一路走到飯廳,趙瑛的腳步慢了很多,畢竟她受傷的腿也才堪堪好些,走這麼高的樓梯還有點吃力。女仆的餘光發現趙瑛慢下來不少,便體貼地站在原地等她。
她看着趙瑛華麗複雜的絲綢衣裙,心想貴族家的小姐體力是真不行,走這麼些路就走不動了。
走進飯廳後,趙瑛向主座上的兩位跪拜行禮。
“起來吧,請坐。”大将軍的聲音渾厚磁性,磁性中透着驕矜和冷漠。
趙瑛坐下之後發現,大将軍司昌看起來還甚是年輕,至少比她想象的要年輕,不過三十而已的樣子。這樣年輕的歲數,竟然已經是整個商國爵位最高的将軍,古人确實短命啊。
夫人穿着打扮極其富貴,笑着說:“趙瑛小姐,今日請你來多有唐突了。”
“不,是趙瑛蒙将軍夫人厚愛,受寵若驚。”
“将軍非常喜歡小姐昨天讓人送來的蛋殼陶酒杯,為表感謝,所以妾身今天設下宴席,請小姐前來一同品嘗。”夫人眼神示意女仆,立在趙瑛身邊的二人立刻跪坐下來,殷勤地替趙瑛布菜。
夫人溫柔地說:“小姐随意,這是家宴,自在些就行。”
“多謝夫人。”趙瑛道。
那大将軍沒有再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