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咋咋呼呼的朱輝,托某人的福,這次一反常态地沒有八卦。
陳堯還覺着奇怪,隔了一周找到了答案。
xr眼鏡項目有時候開會到很晚才結束,二人就有了開完會一起晚飯的習慣,公司附近的店給他兩都吃了個遍,今年拓展到全市範圍探店。這周的晚飯探店,從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
他們從吃雲南菌子的季節,吃到西瓜上市又下市,一直吃到大閘蟹們都擺上了餐桌。
朱輝看陳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樣三人行,一起吃了兩個月晚餐,他悄悄自稱是月老,手握紅線,最近也開始越來越放肆了。
吃小龍蝦,半途他說海鮮過敏,人跑了;吃火鍋,半途說拉肚子,人消失了;吃粵菜總可以了吧,半途說有尖銳恐懼症,看到脆皮乳鴿犯心悸,就回家了。
陳堯覺得,再讓他倆這麼算計下去,多少有點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心悸好了?”第二天,陳堯把昨天心悸的朱輝堵在了茶水間。
“嘿嘿,好了。”
“才好就敢喝咖啡了?”陳堯挑着眉,看着他端在手裡的拿鐵。
“嘿嘿。”朱輝讪笑,“其實,師兄他也挺不容易的。”他解釋道。
“有你這個小幫手,他哪裡不容易了?”
“說真的,陳堯,你覺得他怎麼樣?”朱輝認真地問。
“還行吧。”陳堯想了想回答道。
“你們不是誤會都解除了嗎?才還行?我師兄那麼那麼那麼優秀!”朱輝誇張地手舞足蹈。
“看來你師兄和你說了不少事。”陳堯龇着牙,面露兇相。
“小學同學重逢,這緣分!15年啊。”朱輝一手抱頭,一手端着咖啡,溜出茶水間。
“你别跑!他還和你說了什麼?”朱輝早就跑遠,隻留下背影,“别忘了明天要出差!”
陳堯自己也說不清這是緣分還是孽債,誤會這麼多年,總有些奇妙的感覺。就像一個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球,突然被打開。有個手掌,一直在撫平這張并不嶄新也并不平整的紙,還在上面用各種彩筆畫新的故事。
你不确定,最後會不會是一張還不錯的畫。
“那個踩扁的鉛筆盒……你打開過沒?”
她想起,在南市時,楊一帆說過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晚上到家,陳堯從床底最深處,拖出一個大紙盒,在紙盒的最下面,找到那個被踩扁的鉛筆盒。這個埋在記憶中的鉛筆盒,邊角和軸承處,已經鏽迹斑斑。
陳堯用油擦拭,費勁地打開盒蓋。裡面有兩隻鉛筆和一隻自動鉛筆,橡皮老化地粘在自動鉛筆的塑料筆杆上,接觸部分已經化開融為一體。
時間連不同分子都可以融合,還有什麼誤會不能随風而逝呢?
踩扁的鐵皮鉛筆盒中間,有個隔層,因為鉛筆盒變形,隔層的鐵皮翻邊卡在裡側。陳堯用裁紙刀撬了半天,才打開。
隔層下,有張發黃的小卡片。
“to 陳堯
生日快樂
(粉色愛心)”
在她眼中,這個塗得滿滿的粉色愛心,正在無限放大,Q Q 彈彈,左右招搖,飄向天花闆。一顆、兩顆、三顆,變成無數顆,擠滿整個房間。
陳堯張着的嘴巴,半晌沒合上。她掏空了記憶,也想不出什麼蛛絲馬迹。
也許是多想了吧,怎麼可能?都是小屁孩。
卡片在她手裡翻來翻去,沒有其他更多的信息。
這是楊一帆的鉛筆盒,隻可能是他寫的吧?之前還特地提示過?不會又是誤會吧?
陳堯天人交戰地進行着頭腦風暴。
“叮。”
她下意識地認為是楊一帆的信息。這一瞬,陳堯打定主意,如果命運如此安排,她便開門見山。
“老大!”
可惜,山路大部分時候,都不是直的。
“林曉凡最近找過你嗎?”吳茉發來的信息。
“沒有,怎麼了嗎?”
“她最近不太對勁。”
“春天那會兒就不太對勁了吧……”陳堯一直想找她聊聊,但是感情生活畢竟是個人的私事,尊重他人選擇,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最近她一直坐在辦公室發呆,眼眶紅紅的,問她也不開口。”
“遇渣男的初級征兆……等我回來和她聊聊。”
這周去陽州數據中心例行檢查,陽州地處深山,是星南唯一自己的數據中心。
以B端業務為主的星南,數據中心是他們的下遊。他們生産芯片,提供給數據中心,數據中心再為C端或者其他公司提供數據存儲以及傳輸的服務。
自從xr眼鏡上馬後,陽州數據中心發揮它的C端作用。做為至關重要的一環,陳堯和朱輝需要定期去檢查。
陽州這裡冬暖夏涼,二人隻帶了的夏天衣物,穿着臨時在機場商店買的外套,到達數據中心入口時,深山裡又下起了雨。
“這裡真舒服,冬暖夏涼。”朱輝把陳堯的行李箱搬下車,這麼說道。
“是啊,感覺夏天總沒什麼好事發生。”陳堯随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