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私人電影院,譚止覺得這更像是一個愛看動漫、打遊戲的少年的房間。
幕布前的推車裡放滿了影片光盤,空亦筂摘掉帽子口罩,走到旁邊問譚止,“有沒有什麼想看的電影?”
譚止摘下口罩,回複:“都可以。”
空氣裡突然安靜了一下,見空亦筂沒有說話,譚止摘了帽子上前,“怎麼了?”
“譚老師。”空亦筂說,“我一個朋友說過,‘都可以’這個回答,一般代表沒興趣。”
空亦筂臉上帶着笑,語氣亦如往常那樣溫柔,但譚止卻莫名覺得他好像有點失落。
一股緊張感從譚止心底湧出,他來到空亦筂旁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不怎麼看電影,分不出哪些才能好看。”
“那譚老師平時都用什麼方式消遣?”
“看書、睡覺、或者出門找找寫小說的靈感。”
空亦筂了解了似的點點頭,說:“你來挑一部放。”
“我嗎?萬一不好看呢?”
“沒關系,我相信譚老師的眼光。”
譚止深吸一口氣,走到推車旁。他伸手在推車裡扒拉着光盤,一排看過去,并沒有他想看的,于是來到第二排。
第二排都是些懸疑、犯罪類型的電影,有口碑很好的爆款佳作,也有曾被罵上熱搜的商業爛片兒,譚止食指一張一張點過去,最後停在了一部名為《賭徒的三支鋼筆》的光盤上。
這部橫空出世的電影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由實力僅次于方傾年的導演劉曉光指導,演員全是實力派,而主演則是空亦筂。
去年那一屆最具權威的電影盛典上,銷聲匿迹了五年的空亦筂,憑借在這部電影裡出色的表演拿到了影帝的榮譽。
譚止手指一壓,光盤翹起一個角,他順勢将光盤拿出來。光盤由方形塑料外殼夾着,深藍色的包裝,封面是電影海報,而背面是好幾張空亦筂在電影裡面的角色照片。
空亦筂瞥見了那一抹熟悉的藍,輕輕挑眉問譚止 ,“想看這個?”
譚止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看着空亦筂點了點頭。
“想看。”
雖然這部電影去年幾乎火了整整一年,但譚止在家碼字,并沒有時間,也沒有興緻出去看電影,所以自然也沒有完整看過,隻在短視頻上零星刷到過一些片段。
空亦筂從譚止手裡接過光盤,走到幕布下方的放映機旁,拆開插入碟片,然後和譚止坐到椅子上。
包間内隻亮着燈帶和他們身後的一盞柔和的壁燈,光線适宜。
屏幕裡的龍标伴随着音樂出現,電影開始。
開場是幾聲鋼筆落在紙上寫字的聲音,接着鏡頭引出了一個正在寫信的男人,那人身穿破舊而髒的風衣,手指粗糙皲裂,還沾了血。
伴随着寫字的動作,在一聲急切的耳鳴聲中,不斷穿插出一個個畫面:爆炸、綁架、槍聲、男孩兒求助的臉、半幹的血泊……
男孩的一聲“爸爸”如一顆破膛的子彈,瞬間穿過男人的腦袋,将他驚醒。他看着手裡已經被自己折斷了的鋼筆,和寫得歪歪扭扭不成字形的信,悲憤湧上心頭。
他起身将鋼筆狠狠地砸在了窗戶上,玻璃裂開碎縫,黑屏,正文開始。
……
電影的背景是在80年代的港城,空亦筂飾演的男主陳烨和他5歲的兒子生活在不算富裕的平價小區内。
陳烨的妻子早逝,街坊鄰裡時不時會來給陳烨介紹新人,勸他要繼續新的生活,說他可以沒有妻子,但孩子不能沒有媽,不過都被他一一拒絕了。
父子倆相依為命,兒子成為了陳烨在這世上唯一的期許。
然而命運捉弄人,在那個混亂的年代裡,他失去了唯一的希望。
他的兒子在放學路上被綁架了,對方要他拿60萬贖人。
陳烨哪裡有那麼多錢,使用了渾身解數,向鄰裡借、賭博、甚至賣掉一顆腎,東拼西湊總算湊夠了60萬。
可就在交人的那天,對方拿了錢撕票了。
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兒子被割破喉嚨,臨死前最後無聲地叫了他“爸爸”。而陳烨也被那群綁匪捅了一刀,打得暈死過去。
陳烨命大,沒有死。等他再次醒過來時,他的孩子倒在了血泊中,邊緣的血已經幹了。
警察調查了這次綁架案,卻無意中牽扯出了綁匪背後的毒枭集團。
于是陳烨,這個可憐的父親,喪子之痛和仇恨裹挾着他,加入了警察的調查小組,并開啟了複仇之路。
……
電影情節緊扣,疑點重重,導演非常會抓住觀衆的好奇心。
結局自然是符合主流的,陳烨成為間諜混入了販毒集團内部,在一次次身份險些被揭穿中完成了任務。最後販毒集團的一場爆炸宣告了正義方的成功,大毒枭落網,百餘人被捕,但同時犧牲了好幾個警局的主心骨。
塵埃落定後,小組開了追悼會,悼念死去的隊友,警局也向陳烨抛去了橄榄枝,陳烨隻是笑笑拒絕了。
當晚陳烨回到清冷的家中,走到陽台看看外面,又到兒子房間看着那張小床,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在上面熟睡的小男孩兒,可伸手觸碰,又空空如也。
最後,陳烨走到客廳,拿起櫥櫃上立着的那張全家福——還未生病的妻子懷裡抱着他們滿月的兒子,而他将妻子擁在懷裡,他們臉上是幸福的微笑。
陳烨拿着照片走到沙發坐下,看了很久很久之後,他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了一把小槍,頂在了他的太陽穴。
“砰——”的一聲,電影結束。
……
優秀的導演、飽滿的劇情、一衆實力演員的加持,共同創造了這部橫掃盛典的金獎佳作。
空亦筂在裡面貢獻了卓越的演技,尤其是陳烨抱着死去的兒子的那場哭戲,甚至被金溪電影學院納入了考試選題。
空亦筂這個影帝之位,可以說是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