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好。”
高宣怡禮貌打招呼,趙瑾玲點頭答應,沒有說話。
一時間,隻有水龍頭流出的嘩嘩水聲,整個狹小的空間卻顯得異常沉寂。
正當高宣怡抽出紙巾擦手時,趙瑾玲開口說話了。
“方導對你如何?”趙瑾玲問。
高宣怡回答:“挺好的,教了我很多東西。”
“是麼?”趙瑾玲關掉水龍頭,語氣溫柔中卻帶着利刺,“在床/上也教了你不少吧?”
高宣怡擦手的動作瞬間停住,身上如螞蟻在爬,侵蝕感從四肢蔓延到胸口,裹着她的心髒,讓她難以呼吸。
她微抖着下巴看向趙瑾玲,卻撞入對方冰冷的眼中。趙瑾玲面無表情,眉間冷漠,明明兩人是平視,卻感她覺像是居高臨下般,俯視着高宣怡,像抓住了犯人脆弱把柄的判官。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這個?”趙瑾玲輕蔑一笑,“你要知道,你不是第一個被方導捧的新人,在你之前至少有七八個,當今依舊很紅的一線演員,都曾是方導一手栽培的新人,而TA們——無論男女,無一例外,都是靠和方導上/床得來的機會。有的自願,有的被迫。”
趙瑾玲靠近高宣怡,問:“你是哪種?”
高宣怡額頭已經浸出了細汗,微張着嘴巴,說不出話。
趙瑾玲輕哼一聲,退後好幾步,“你可能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吧?但旁觀者清,隻要是跟方導打過交道的人:空亦筂、陳春延、包括劇組的那些人,沒有誰不知道你和方導的關系,這已經是一個盡人皆知的秘密了。”
趙瑾玲邊說話邊退到衛生間門口,最後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留下一句“妹妹,祝你早日拿影後哦”就轉身離開了。
趙瑾玲走後,高宣怡才捂着胸口大口喘氣,雙腿發軟,心髒用力拍打着胸腔,一股冷流流過全身,胃裡湧上一股惡心感,她忍不住趴在洗手池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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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譚止在客廳的懶人沙發上入睡,這是今天剛到的沙發,和他家裡同一款。
在家時譚止就習慣睡在客廳,碼字累了就窩在柔軟的沙發裡,小貓們睡在他身邊,安心而舒适,就像現在一樣。
睡夢中,譚止隐約聽到了敲門聲,他驚醒,盯着黑暗的門邊,等切切實實又聽到了兩聲很輕的聲音後,他起身走到門邊,試探性地問:“是誰?”
“……譚老師…”
外面聲音很低,但他聽得出來,立馬打開了門。
開門的瞬間,門口站着的高宣怡忍不住掉下崩潰的眼淚,雙手捂着臉一下撲到譚止懷裡。似是聽到了動靜,對面空怡筂的房門也打開,空亦筂站在門口,和譚止四目相對。
“呃…這個…”
譚止雙手僵在半空,看看空亦筂,又低頭看看正在哭泣的高宣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空亦筂很快會意,出來關上了門,對譚止說:“先進去吧。”就帶着高宣怡一起進了譚止的屋。
屋内,燈管暖黃,看起來暖融融的。
高宣怡坐在沙發上,還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譚止給她倒了杯熱水,坐在她身邊,空亦筂坐在兩人對面。
小貓們聽着動靜也都迷迷糊糊醒了,荔枝伸了個懶腰,過來跳到空亦筂腿上繼續睡;小小棉被高宣怡的哭聲吸引,睜着大眼睛來到她伸邊,伸出爪爪安慰她;動動則是醒了兩秒,又倒頭呼呼睡了。
譚止給高宣怡遞了紙巾,手掌輕拍她的背,安靜地等她哭完。
緩了很久之後,高宣怡從幾乎要用空的抽紙裡抽出一張紙巾,擦幹眼淚後卷成一坨,緊緊捏在手裡,大口深呼吸。
“對不起,譚老師…筂哥,打擾你們了。”
“不打擾。”譚止說。
空亦筂看了眼時間,淩晨快一點了。他拿起茶幾上已經涼了很久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清苦提神。
“遇到了什麼事?”空亦筂問。
“我……”
見高宣怡一臉無奈,久久不願說,空亦筂直截了當開口問,“是方導,還是趙瑾玲?”
高宣怡咬緊唇肉,低頭看着地闆,思考了過後,擡頭看向空亦筂,“筂哥,我和方導…他……”欲言又止好幾次後,高宣怡還是下定決心說了出來,“我和方導…睡過了,玲姐知道了,她還說,全劇組的人都知道,包括你,所以我……”
高宣怡說着開始哽咽,眼看又要哭出來,她用力閉緊眼睛,不讓眼淚掉下。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從進了劇組開始,每天都很緊張,睡也睡不着,每天都在吃藥。”
“我演技不好,能力不行,所以我很努力在跟大家學習。”
“我沒有爸爸,是媽媽把我養大。藝考這條路費錢費力,媽媽真的很辛苦,所以我在學校也努力保持着專業第一,拿獎學金。終于在不久前我得到了試鏡《人偶》的機會,還得到方導賞識。”
“我很珍惜這一次機會,所以在方導想要睡/我的時候,我猶豫了很久很久……還是同意了。可是事後又非常痛苦,厭惡自己的決定和行為…”
“現在還被玲姐嘲笑,我一方面很想退出劇組,可我根本負擔不起違約金;另一方面我又舍不得放棄這個機會,進退兩難,我感覺自己就是笑話……”
高宣怡捂着眼睛,一股腦将這段時間折磨她内心的種種都說了出來,而後又羞恥萬分,将臉埋在了腿間,整個人縮成了小小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