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譚止回了聲“嗯”,就躺着繼續睡了。
空亦筂看他眉頭比剛才舒展了些,才給他蓋好被子,退出了房間。
一打開門白糖就杵在門口,搖着尾巴想往房間裡鑽,空亦筂一把握住小狗嘴筒子,比了個“噓”的手勢,蹲下來輕聲對白糖說安靜,連哄帶“趕”,把白糖一起叫回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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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止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缥缈一片,身體輕盈,周身溫暖。他好像夢到了兩位母親,夢到了兒時在漂亮的後院蕩着秋千看書的場景,還夢到了……空亦筂。
夢裡的一切在醒來後都變得很模糊,譚止唯獨記得的是醒來的前一秒,他看到了空亦筂關切的眼神。
譚止睜開眼時,是在一個對他來說很陌生的房間。
天花闆上的小吊燈是晶紫色,很漂亮,墨藍色的窗簾蓋住了靠近床頭的那一半窗戶,暖陽則透過床尾的另一半百葉窗照在牆上,映出一條條的光斑。
空氣中是素淡的清香——和常在空亦筂身上聞到的一樣,令人安心。
這應該是空亦筂的房間吧?譚止想起來了昨晚的事,捂着還有些悶悶的額頭撐着身體下床,在擡手準備撥開窗簾時,他低頭看到了手腕上的醫用繃帶——應是空亦筂替他包紮的。
譚止走到陽台,天氣已經晴了,霧氣散去,清風徐徐,天空湛藍無比。雨水沖刷了整個城市,金溪又煥然一新。譚止猛猛深吸一輪雨後清純的空氣,這讓他身心都舒坦了些。
肚子傳來叫聲,胃幾乎要餓癟了,開始有一抽一抽的痛感。譚止捂着胃部離開房間,來到客廳。
白糖在客廳的地毯上咬骨頭玩具,聽到開門聲便兩隻小耳朵一豎起,毛腦袋一扭,就看見譚止出現在客廳口。随即尾巴歡快地搖起來,起身一蹦一跳,又扭着轉了幾個圈來到譚止身邊,揚起前爪。譚止叫了聲白糖的名字,一手接住小狗爪,一手揉小狗腦袋。
門鎖發出嘀的一聲,空亦筂開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一人一狗互相拉着手,像家長拉着小孩兒,感覺下一秒就要轉圈圈跳舞了。
空亦筂低笑一聲,進屋關上門,走到沙發旁将手裡的袋子放在茶幾上,然後叫白糖:“白糖,過來。”
白糖嘤嘤叫着,心情相當好,朝空亦筂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譚止,然後輕輕咬着譚止的手指,要将他一起拉過去。
譚止笑笑,一起來到沙發坐下。
剛一坐下,空亦筂就走了過來,俯下身低頭,一手撐在沙發扶手,一手手背貼在譚止額頭上,整個人以一種半包圍的姿勢圍着譚止。
“嗯,不燙了。”測了測溫度,空亦筂接着坐在譚止旁邊,邊解袋子邊說:“餓了吧,我給你帶了吃的,生病剛好,得吃清淡點兒,還得補營養。”
話一說完,食物就擺好在譚止面前:一碗皮蛋瘦肉粥、一大盒清蒸白蝦、一大碗肉沫青菜羹、和一罐熱騰騰的蘿蔔蓮藕排骨湯。
“剛從我媽那兒回來,路上買的,聽說你病了,保姆做的湯她就沒喝,讓我帶回來給你。”
空亦筂把筷子遞給譚止,譚止接過來,盯着份量不小的幾個菜,頓了頓,說:“謝謝,太多了…一起吃嗎?”
空亦筂摸摸譚止的頭發,說好。
兩人很快便吃起了飯,屋子裡骨湯的味道飄香四溢,一旁的白糖就坐不住了,焦急地跺腳,嗷嗚叫,埋怨面前這兩個人類吃獨食不分享。
看着白糖這又氣又可愛的模樣,兩人對視了一眼,互相笑了出來。空亦筂隻好起身拿出凍幹和罐頭,讓白糖也加入吃飯行列。
空亦筂不停給譚止夾排骨,還給他剝蝦,照顧有緻,譚止的推辭全部被打回來,隻能老老實實接受照顧。
一頓飯下來,兩人都吃得挺撐。桌上幾乎光了盤,隻剩下幾口湯和實在吃不下的蘿蔔。
空亦筂讓譚止坐着,自己收拾了塑料餐盒,垃圾打包放在門口。見白糖跟着他屁股後面嘤嘤叫着嘴饞,他把保溫湯罐裡剩下的幾塊蘿蔔沖掉油鹽,喂白糖吃掉,然後把湯罐洗幹淨,這才擦了手回沙發坐下。
吃飽喝足了總容易犯困,譚止迷糊地眨了幾下眼睛,突然想起來屋裡還有三隻小家夥。
“怎麼了?”
見譚止起身,空亦筂跟着站起。
譚止說:“我…回屋看看小貓們,謝謝你照顧我。”
空亦筂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落寞,微笑着點頭:“好。”
譚止走到門邊,白糖屁颠屁颠地跟在後面,想要一起出去。空亦筂跟過來拍拍它的腦門,說:“你也要去看小貓嗎?”
誰知白糖聽懂了,激動得來回跺腳,甚至要跳起來開門。空亦筂趕緊握住它兩隻要“越獄”的前爪。
“真是‘兒’大不中留了,”空亦筂對譚止說,“看來它真的很喜歡你。”
譚止摸摸白糖的頭,猶豫了一下,“要不,讓他它去我屋裡吧,荔枝特别喜歡它。”
空亦筂叉腰歎氣,一副被抛棄似的懶散樣兒,看了白糖幾眼,然後靠近譚止,問:“那我呢?”
“…什麼?”
“我也可以去譚老師屋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