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
這就是她的答案。
孩子是種子。這裡的每根玉米都代表一個小孩。
所以她才看不到他們,隻能看到搖晃的葉子,聽到嬉鬧的聲音。
但這個任務裡,雪是特殊的。對于那些孩子更是一種限制。
黎夜注意到,隻有雪停的時候,自己才能聽到他和他們的聲音,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雪将他們變成了兩種狀态:下雪的時候是植物,雪停了才算孩子。
所有的玉米全都一模一樣,規則不可能讓她在數不盡的玉米當中找出一棵獨屬于他的。
這不現實。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他代表了所有的孩童,每個孩童都是他。
周圍靜的隻能聽到她微微有些不穩的呼吸。
什麼都沒發生。
黎夜的表情變得凝重。
錯了麼...
“錯了呦,姐姐...”帶着幸災樂禍的童聲回答了黎夜的疑問,“啧啧啧...真可惜啊...”
黎夜眉頭緊鎖,不去理會聲音的惡意,腦子裡快速整理着相關的信息。
她到底遺漏了什麼...
“唉...可是錯了就要接受懲罰...”聲音帶着裝模裝樣的惋惜,“要不然遊戲還有什麼意義呢?”
“你說是吧,姐姐?”
黎夜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額角青筋凸起。她捂住臉頰,咬緊了牙關。先前被劃出地傷口鑽心的疼,有東西撕開了血肉正在往外鑽。
鮮血混着綠色的汁液,一滴滴落在地上,一根根絲狀的根系鑽出傷口漂浮在指縫之間。
疼痛還沒結束,身上的其他傷口也開始蠢蠢欲動。
癢。
無法克制的癢。
尤其是脖子。
黎夜能感受到被包裹住的喉嚨裡有東西在爬動,她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一下,被烙鐵灼燒般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呵。你們大人就是喜歡自作聰明。”
黎夜額頭沁滿了冷汗,倒在地上。
“姐姐,你還有兩次機會喽!啊,也不對。萬一你提前留下來的話,可能...就沒有兩次機會了。”
鑽心的痛和蝕骨的癢如退去的潮水漸漸散去。
黎夜蹙眉,失去痛感不是件好事。
一朵雪花落在她的臉頰上,它卻并沒有融化,而是緊緊貼在了皮膚上。
她完全感受不到涼意。
臉頰上的根須仍在搖擺,傷口附近皮膚也不再柔軟。
她正在異化。
“大丫,乖閨女…醒醒…”
聲音很輕,刻意壓的很低。
異化帶來的幻覺…麼?
“噓…你阿媽和弟弟睡了,咱們别吵醒他們。”
“大丫不是一直想跟阿爸玩遊戲麼?走…阿爸現在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那是你阿媽逗你玩呢,哪有什麼吃人的怪物,大丫看到過怪物麼?”
“那就是了嘛,咱們去玩你最喜歡的一二三木頭人,好不好?”
黎夜瞳孔一縮,看到了正在說話的東西。
一條巴掌大顔色鮮紅正在上下彈動的舌頭!!!
“大丫啊…”
那東西正從女孩留下的那小捧植物中間鑽出來,下面還連着細長的菌絲狀的根系。
舌頭在吸取養分,每彈動一下,就有一片葉子變成灰燼。
“你别怕。阿爸還能害你?你看,招娣不也被綁着呢嘛!還有大妮…這就是個遊戲,你别怕,啊…”
“大丫,别哭,别哭…你是姐姐,你阿弟和你阿媽餓了好幾天了,你能眼睜睜看着他們被餓死麼…”
“阿爸是沒辦法啊!你别怪阿爸,你留在這,你留在這長出來,咱們一家人就能得救了…”
“阿爸也想種自己啊!可家裡要是沒個爺們,你們遲早也得被别人害!咱家不能絕了後...”
“是阿爸對不住你!可咱走也走不了,逃也逃不掉…”
“大丫啊,你是阿爸的好閨女,乖女兒…阿爸也舍不得你!可…可與其跟着阿爸受罪,還不如下輩子投個好胎,早點享福去…”
黎夜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周圍的葉片全部化成了灰燼,那條已經有臉盆大小的猩紅舌頭在觸須的牽引下來回擺動,像隻永遠喂不飽的野獸。
黎夜蹙眉,情景重現?
這是村長故事的後續。
不過想想也知道村長是在說謊了。一個被好人救下的村子,怎麼想都不該是被詛咒成一個必須用活人才能長出糧食的地方。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長襖,扯出了一個冷笑,原來自己這幫人就是這次的種子啊!
這是線索,毋庸置疑。但她不覺得那東西會那麼好心。
看着那來回晃動的肥碩舌頭,黎夜後退了幾步,表情厭惡。
“啪!”
正在搖擺的舌頭卻突然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