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舉動台下的人有些好奇地看了過來,竊竊了幾句,在台下應酬的耶律瑞祥朝胡稔使了個眼色,胡稔馬上向他們走來。
九方宸輕聲問:“為什麼會害死我們?”
可耶律真直視着前方,眼神空茫,直到胡稔走了過來他也沒說話。
“老爺子和九方仙君聊什麼呢?快放人家回去吧。啊呀,老爺子糊塗了,有時候做事說話沒頭沒腦的,若是有失禮之處,仙君莫怪。”胡稔腆着臉笑道。
九方宸見已經沒機會再與耶律真交談,旋即起身道:“沒什麼,前輩說花好看,我跟他說這是菏澤産的芍藥,若是他喜歡,改日我想辦法送些來,讓他養在院裡,時時看着高興。”
胡稔忙道:“啊呀,仙君有心,不用不用,老爺子一時一個愛好,一時一個想法,這花兒看着名貴,我們這兒難養活,還是讓它好好長在菏澤吧。”
九方宸笑了笑,從台上走了下來,可那蒼老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揮之不去。
他們會害死你們。
生辰宴從中午到晚上,結束已是深夜,山路崎岖,此時不便離開,玄冥道也準備了歇息之處,于是各門派都在此留宿一晚。
“他真說了那些話?”寝房内,九州雲崖衆人齊聚,雷子赫一臉震驚。
九方宸點頭,“我再想問為什麼,可直到胡稔過來,他什麼都沒說。”
裴瑾疏:“這壽宴就很詭異,明明宴請了天下名門豪傑卻如此潦草,門口沖着賓客狂吠的幽冥犬就失了禮道,單一的菜品也不像是一個隆重擺宴的樣子。最重要的明明是打着給耶律真做壽的名堂,可他們對耶律真也沒多體貼,讓一個百歲老人從中午坐到晚上,實在不像話。”
九方宸眼珠一轉,道:“如果耶律真不離席,在場賓客就沒有理由離席,耗到深夜,大家就不得不留下來了。”
雷子赫嘶了一聲,抱着胳膊道:“讓你們說的我心裡發麻,明兒一早咱就趕緊走。”
裴瑾疏沉吟了一下,起身道:“别明天了,我們現在就走。”
雷子赫:“啊?這不太好……”
看見裴瑾疏的眼神,他将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
隋膺急忙道:“那其他宗門怎麼辦?我們用不用給它們通個氣啊?”
九方宸:“耶律真是個老糊塗的人,他說的話本就不可信,這玄冥道到底有沒有蹊跷還是未知,可我們把話傳出去,若是無事,便是我們造謠是非了。”
隋膺:“那萬一真的有事怎麼辦?”
九方宸:“我們今晚也是先回到烏圖城過夜,明天一早所有門派也會陸續離開,我們隻要看着是不是大家都好生生離開了,如果是,那虛驚一場,如果真的有事,至少我們在外還能做個應和傳個消息。”
裴瑾晞:“既然要走就别浪費時間了,趕緊收拾自己的行李,一炷香後出發!”
“是。”
玄冥道負責看管馬車的弟子們得知他們要離開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有人會深夜離開,他們再三挽留,見九方宸等人态度堅決,隻得放馬車出來。
目送着馬車遠去,一名年輕的弟子道:“這九州雲崖真奇怪,大晚上非得走夜路,是不是有毛病?”
一旁的師姐撇了撇嘴道:“嘁,太年輕啊師弟,人家還不是看不上我們玄冥道。”
“不對。”一明顯為首的男弟子皺着眉,“看他們神色匆匆的樣子,倒像是确有什麼事,師弟,你去找胡管家說一聲吧,若是他沒睡,跟他說九州雲崖的人離開了。”
九方宸等人的行路并不順利。
馬車還未走上大道,連接車和馬的靷繩突然斷了。
裴瑾疏裴瑾晞和雷子赫讓九方宸等人呆在車上,他們下車換靷繩。
所有人都沒說話,一種莫名的不安蔓延開來,像是什麼不詳的征兆,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喂,你們是要離開嗎?”
衆人循聲擡頭,見一高挑身影從樹後走出。
倒也算是熟人。
雷子赫詫異道:“賀蘭三爺?大晚上您怎麼在這兒?”
賀蘭保保走了過來,毫不客氣地跳上馬車,一挑秀氣的眉毛道:“你們為什麼在這兒我就為什麼在這兒,順道載我一程。”
隋膺瞪着他:“你也要走?”
賀蘭保保翻了個白眼:“誰想呆在這兒啊,陰恻恻的,跟呆在妖怪堆裡一樣。”
正說着,靠在裴瑾晞身邊的筷子忽然嗚鳴了幾聲,繼而放聲狂叫。
賀蘭保保嫌棄道:“啧,别讓它叫了,荒郊野嶺夜深人靜的,别招了什麼東西來。”
裴瑾晞眼睛一沉:“它不會無緣由的亂叫。”
賀蘭保保愣了一下:“啊?”
下一個驚動的是馬,它突然開始低鳴踏步,十分焦躁的樣子。
正當衆人還在莫名時,毫無預兆的地動山搖襲來,裴瑾疏裴瑾晞和雷子赫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而那匹高頭大馬則帶着九方宸等在馬車上的人沖了出去。
九方宸他們四個摔在一起,在劇烈的跌撞中一時難舍難分。
拉車的是專門培育的靈馬,力量極大,在車廂外的賀蘭保保幾次試圖抓住缰繩,可在跌撞和失控中他未能成功。
馬在山道上狂奔,直至沖出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