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你明明才20出頭,怎麼總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張阮妮那時候就是,現在風銘的車禍也是。”
飛羽擡頭:“張阮妮?姐姐,你知道阮妮的事?”
“啊,我知道啊。她去瑞士看的醫生還是我幫忙聯系的呢。”
“是你?原來是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飛羽趕忙站起來,“姐姐,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大的影響。我、我要怎麼才能……”
梁玉把她重新按回座椅:“這件事以後再說,你先聽我的,不要害怕,不要自己胡思亂想。我們一起等風銘出來,一起期待好消息。”
梁玉的話像是有種魔力,把原本擔驚害怕的情緒隔絕在外,飛羽漸漸平靜下來。
等候區裡,越來越多的家屬随着推出的病人離開,天色漸暗,這裡逐漸隻剩幾個家屬還在心焦的等待。
“陸風銘家屬在嗎?”
等待已久的聲音終于響起。
飛羽和梁玉趕忙上前。
“剛才是二次出血,幸好手術及時,血塊徹底清理掉了。接下來在ICU繼續觀察24小時,如果沒問題,就等着轉回病房恢複了。”
飛羽還來不及松口氣,突然感覺手上被狠狠捏住。
原來是梁玉差點脫力,靠捏着飛羽的手才不至于跌落在地。
她很堅強,但她也害怕。
飛羽扶穩梁玉,這才有機會在集訓那晚之後第一次看陸風銘。
他安靜躺在移動床上,臉龐蒼白而顯得消瘦。原本精緻的五官如今更顯深邃,眉骨與顴骨的線條如雕刻般清晰。
之前一直被眼鏡遮擋的長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陰影,鼻梁高挺卻帶着一絲脆弱,唇色淡得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
盡管昏迷不醒,他的胸膛仍緩緩起伏,像在無聲地抗争。即便虛弱至此,他的輪廓依舊透着一股不屈的生命力,仿佛黑暗中等待蘇醒的曙光。
“你看,我就說了,他骨頭硬着呢,沒那麼容易倒下。”梁玉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卻還在安慰飛羽。
飛羽點頭,抹去淚水想再多看一會兒陸風銘:“嗯,是的。他沒有倒下。”
陪同陸風銘進了ICU,兩人一起去補辦了一些手續和費用後,梁玉堅持要帶飛羽在附近吃晚餐,然後送她回學校。
“你已經守了一天一夜了,我知道你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不要和我争了。我今晚在醫院旁邊開個房間,有什麼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飛羽還要堅持留下,梁玉搖頭:“風銘絕對不希望你因為他耽誤自己的事情,你有奧運會要準備,醫學院的事情肯定也很忙。如果他醒來知道我沒有把你送回去,而是讓你繼續留在醫院,他說不定會跟我絕交。”
“絕交什麼的,太誇張了姐姐。”飛羽還不放棄。
“不誇張。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看重你。尤其你決定重返賽場之後,幫你得金牌簡直就是他的人生使命。所有其他人都得靠邊站。”梁玉認真的說。
飛羽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我不明白……姐姐,你說他看重我?”
“哦對了!我可不是要給你壓力啊,你不要因此覺得自己背上了什麼重擔。”
“我不會的姐姐,你放心。”
“嗯,那就好。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不許再跟我說no了!”梁玉換上嚴肅的表情。
醫院周邊大部分是快餐,方便看病或探視的人簡單填飽肚子。梁玉開車帶飛羽去到三條街之外的一家高檔酒店,在酒店的餐廳坐下。
天色已黑,餐廳裡的客人不少。梁玉要到了一間安靜的包房。
“你現在要準備比賽,飲食上有哪些禁忌?我點菜時注意一下。不過這家餐廳食材挑選很嚴格,不需要有太大的擔心。”
飛羽察覺到梁玉對自己真的很照顧。她隐隐猜測可能是因為陸風銘的緣故。
正巧她在集訓時也被告知了如果不得已外食要注意的事項,便回答道“外食的話我避免肉禽海鮮就可以。謝謝姐姐。”
梁玉翻了翻菜單,為飛羽點了一份菌菇素面和椰奶咖喱蔬菜,自己則點了份海鮮沙拉,同時為兩人要了一壺花草茶。
度過了艱難的兩天,看到眼前一杯香氣沁鼻的熱茶,飛羽終于感覺到了疲勞。
她輕啄一口,舒服的長歎一聲。
梁玉微笑着看着她:“終于能喘口氣了吧?”
飛羽低下頭。
梁玉接着說:“不用不好意思。我剛才也一直在繃着,你隻會比我辛苦更多。”
飛羽搖頭:“我沒事的。”
“嗯,你肯定會說自己沒事。”梁玉繼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說。”
“如果今天你聯系不到我,當然我知道你也聯系不上風銘的家人,你打算怎麼辦?從此承擔起照顧他後半輩子的重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