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學長…”

每次打開門，周止的表情都能第一時間勾住何景勳的心。大大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盯着你發光

要麼是笑臉盈盈，要麼哭臉唧唧，或者又是他給驚喜時的詫異開心。

是以前那個，在懷春小區的家。除了貝薇，大概也就隻有何景勳記得了吧。

“哭得小花貓一樣，真可愛。”何景勳笑着，用紙巾為他擦拭去臉上的眼淚，鼻涕。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因為江獵找不到你了。”

周止皺一下鼻子，“讨厭他。”

“那小周喜歡誰?”

“學長。”

何景勳輕笑着，“我又想親你了。”

暧昧上了頭，外面的雨聲好像擾亂兩個人的意識，周止又有點迷糊了。

他現在跟江獵還是…在交往吧?

“…給我一點時間。”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何景勳一直在抵抗着，抵抗着周止全身散發别的alpha的刺鼻味道，也想要去占有他，但江獵的标記實在太深。

深到何景勳都摸不到底。

周止也一樣，他現在對何景勳還是會有下意識的抗拒。

“…我和江獵，實在是不适合。他不懂我，不理解我，也不可能接受以後殘酷的現實生活，不會想要和我一起過苦日子。”

房間裡非常暖和，周止和何景勳坐在沙發，開始看起了動漫，這動漫已經有了一段時間，畫風也老舊了，可兩個人就是百看不厭。

“跟他在一起壓力很大，他比我還要幼稚，我真的好不喜歡。可是沒有辦法，太多苦衷，學長…”

“江獵還是沒有辦法跳出舒适圈，他不會習慣的。”何景勳附和着。“我懂你，小周。”

小毛毯，擁抱，談心，感冒藥，動漫，電閃雷鳴，依偎。

還有在大雨裡苦苦尋找老婆的江獵。

“好累啊…學長。我不想把你們放在一起比較，我真的不想…可是。”周止歎口氣，“時間不對了，一起軌迹都錯了。”

“累了，就靠在我的肩上。”

何景勳看出來周止在哭完以後已經有些疲态。

“睡着了怎麼辦?”

“你醒來還會看見我的。”

周止當真慢慢将腦袋磕放在何景勳的肩膀。

“學長，真的是最好的…”

他自言自語着，好像忘了他就在旁邊。

動漫大結局快要進入尾聲，周止也真的進入了睡眠，何景勳測了他的鼻息，确認真的進入熟睡，就又掏出了周止口袋裡的手機。

看着江獵不停發來的消息，何景勳的笑容再也不明媚溫柔，而是一陣陰暗。

———你到底在哪裡

———那個何緊尋在你旁邊嗎

———我比得上他嗎

———我哪裡比不上

———快回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我一直等到你回來為止，所以我沒有帶鑰匙。

“你永遠，比不過我的。”何景勳安心地放下手機，環抱住周止輕輕搖晃，溫暖極了。

将鼻梁埋入周止的發絲，輕吻他的嘴唇，一直輕啄着，又去他的脖頸處吸取他複雜的香味。

“好喜歡啊…我的小周弟弟。”

雨停下來的時候，天也暗了。

江獵還等着呢。

打橫抱起還在夢鄉裡的人，一步一步，又一步。

江獵渾身被打濕，沒有意識地盯着手機，坐在小區門口，全身忍不住的顫抖，雨滴吸取冷空氣，讓他冷到不行，厚厚的外套現在也隻是沉重地拖着他，沒有給他一點溫暖。

終究手機黑了屏，江獵好累，他好想幹脆直接睡在路中間。反正今天已經把臉丢完了。

蹲在外面，像個落湯雞，被多少人嘲笑蔑視了，他不知道。

一道黑影籠罩在面前遲遲不走，他擡起頭。

“周!……”

何景勳公主抱着心心念念那個人。

看來兩個人今天待在一起的，一直到睡着。

江獵難以置信地站起身來。

“…你們從哪裡回來，為什麼他睡着了。”他雙眼無神，臉頰已經發燒起了紅暈，此刻無盡的痛苦如同那黑影環繞着自己。“你們去哪了？你們幹了什麼？”

“周止在床上跟我說，你永遠比不上我，也沒有我好。任何時候他需要幫助，你永遠不在他身邊，那個人都是我。他就算給了你機會你也抓不住。”

何景勳的話說的流利自然，好像就是在複述周止嘴裡說出來的話。

江獵的心絞痛，這話真是熟悉…在哪記得的。

應該是周止嘴裡說出來的吧。

“他說他想趕走你。”

這句話，周止不曾當面對他說。

可還是好熟悉。

“你不想離開他，但他已經受不了你了。但周止太心軟，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才能讓你離開，你像寄生蟲一樣吸食他的一切。”

江獵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面轉圈圈，眼睛猩紅到難看的程度，但他還是一言不發，死死咬着牙，鼻頭酸到整個口腔都痛着。

“嗯————”為了隐忍，他發出難聽的聲音。“把他…給我。”

“你還是想要他?”

周止輕輕發着聲音。“嗯唔…”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仍然睡着。

“我…想要。”

何景勳輕笑一聲，“那可怎麼辦呢，我跟小周承諾了，他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會還是我。”

“啊……何景勳——”

“怎麼了？想動手嗎？打我吧，我這次躲不了，抱着你的人呢。”

“何景勳——”他現在全身情緒激動無比，腎上腺素快要講他淹沒，手握出的青筋都要暴炸一樣，“給我——”

“好了好了，給你吧。”

江獵沒有在意自己身上的雨水，他像一個寶貝一個輕輕接過人兒，随後緊緊抱住他。

“周止…我不走……我真的不走，我不要走。”

深夜，外面的暗光照射進窄小的窗戶，射在江獵暗淡的發絲上，無光的面容間。

他坐靠在床上，懷裡依舊抱着周止，他大概是太累了。

“周止…我該怎麼辦。”

他雙眼無神，一遍又一遍去聞他的發絲，确認上面還有自己深深留下的氣息。

到底去幹嘛了。

到底幹嘛了。

去哪裡幹了什麼。

“周止…我該怎麼辦。”他的嘴唇顫抖，剛洗完澡明明應該是溫暖的。

到底是誰在玩弄誰的感情，江獵也不知道了。

眼淚順着鼻梁滑下落在周止的發絲裡，江獵不知所措地胡亂親吻他的臉，發出刺耳的聲音。

你的臉，你的笑，你的好，你的一切，不要再離開了。

快醒醒吧，快醒醒吧。

好安靜，我好害怕。

我真的好害怕。

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