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紛紛飄落的紫藤花雨間,一名少女邁着輕盈而不失優雅的步子緩緩走來,她腳下的木屐踩在被紫藤花瓣所覆蓋的地面上就仿佛隻是在地面上方輕輕掠過一般,沒有在花瓣鋪就的道路上留下任何行走所造成的痕迹。
少女有着一頭長長的鴉羽般的黑發,她每邁出一步,都與她身上潔白的鶴紋羽織的袖口下擺輕輕地擦過,黑色的長發,玉一般白皙瑩潤的肌膚,白淨的面龐上濃黛色的細眉,這種黑白分明到極緻的交錯配上少女人偶般精緻的五官,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
但在這個地方最引人注目的并非少女人偶一般的精緻,而是她身後背着的,足足比她高出一大截,看上去将近有兩米高的大太刀。
那把大太刀上還裹纏着沒有完全解開的繃帶,而繃帶的另一頭則纏着少女的手上,少女一邊走來,一邊将繃帶在手上一圈一圈地纏繞着,她身後氣勢驚人的巨大太刀随着她的動作逐漸顯露出身形。
整把刀被猶如鳥居般鮮紅的刀鞘包裹着,在少女的一片黑白分明之中插入了一片紅色,與少女耳側輕輕晃動的紅色鳥居形耳飾,少女如同染了口脂般的紅唇,鶴紋羽織上鶴紋所帶上的點點紅色交相輝映,在一片黑白之中散發着某種接近豔麗的視覺效果。
直到少女站定,擡起眼睫,露出那雙琥珀一般的眸子,準确地一一捕捉到對她投來視線的少年男女們的時候,周圍暗中打量她的人才在意識到她敏銳的感觀之後連忙補救一般地收回了視線。
“好漂亮……”穿着帶有紫藤花紋飾的羽織,有着奇異發色的少女有些出神地看着身後背着近兩米長的大太刀的少女,低聲說道。
也在看着那名周身仿佛有着某種令人不敢貿然上前搭話的氣場的少女,正好把那句低喃直接收入耳中的長澤智久額頭的青筋在一瞬間暴起,他忍無可忍地對發色奇異的少女說道:“喂,重點居然在那裡嗎?還有你這副沉迷于同性美貌的樣子,你真的是個女孩子嗎?!”
發色奇異的少女視線就像是黏在了那名最後進入藤襲山山腳下的少女身上,但是跟她的發色一樣奇異的是即便如此她還是能夠沒有任何邏輯障礙地回答長澤智久的話:“不要叫我喂嘛,智久,這多見外啊,對美的欣賞跟性别又沒有關系,跟我一起沉浸在美之中吧。你說我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上前搭讪才不會被立刻拒絕呢……”
“怎麼連你都跟着一起叫智久了?!再說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名字,怎麼稱呼你……不對!我們見面才多久啊,就應該跟你‘不見外’了嗎?!說到底這應該是你太不見外的問題吧!”長澤智久一口氣說完之後回過神來,一把扶住了自己的額頭,糟糕,在這兩人莫名其妙的潛移默化之下他居然就這麼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吐糟擔當。
而讓他變成吐槽擔當的當事人之一沒有絲毫反省的意思,雖然她終于願意從“同性美色”的誘惑當中抽出時間給了他一個眼神:“啊,原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嗎,那好吧,我的名字是織田嘉月,叫我嘉月就好了。都交換名字了,那現在我們就不是應該見外的關系了吧,智久,所以你覺得我應該用什麼方式去搭讪……”
長澤智久一瞬間聽到了自己腦海中的某根弦斷裂的聲音,他的手直接搭在了自己腰間的佩刀上:“誰跟你交換名字了,明明是你擅自偷聽……”他的拇指頂着刀镡的部分,微微出鞘的刀閃過一抹銀亮。
然後被身邊看到那抹亮色的夥伴一把抱住:“冷靜啊,智久!”
就在這個時候,兩名穿着繡滿紫藤花和服的女孩出現在了這片紫藤花的天地之間,兩名女孩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都有着一頭白色的短發,神秘美麗的紫色瞳孔,精緻秀美的五官,如果不是頭上一左一右裝飾的紫藤花,大概很難把她們兩個區分開來。
不過在看到這兩名女孩的那一刻,在場的人都産生了某種既視感,長澤智久直接眯了眯眼:“總感覺在說不上來的地方有點像……”
“唉?是在說什麼像呢?”一邊傳來了少女歡快的聲音。
長澤智久下意識地回答道:“總覺得這兩個女孩子跟那個背着超長大太刀的女孩子有點像,也不是說長相,嗯,應該是氣質?總之某種地方給人微妙的相似感……”
等他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轉過頭看向剛才發出疑問的聲源,名為織田嘉月的少女正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内:“你這個家夥……”
“大概是因為都跟神道有關系吧。”織田嘉月将視線放到了成為所有人視線焦點的雙胞胎女孩的身上,她們此刻正在一人一句地為前來參加入隊測試的人講解測試的流程。
突然聽到這個包含着一定信息量的句子,長澤智久整個人一愣,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了織田嘉月的身上,從他的這個角度看,可以看到她發間像是簪纓一般的紅發和微微上挑,天生帶着幾絲妩媚的眼角,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眼前的畫面,然後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突然這麼好心,我可以懷疑一下消息的可靠程度嗎?”
“唉?智久可真是冷酷呢,明明我們兩個人的關系都已經親密到互換名字的程度了耶——”織田嘉月鼓了鼓腮幫子,轉過頭做出了一個誇張的“西子捧心”的動作,但是眼睛裡卻充滿了沒有絲毫掩藏的笑意,“智久你都沒有在聽産屋敷家的小姐說話,這不就說明了在你眼中這條消息比早就已經知道的入隊測試的流程要更有價值嗎?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