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肩頸處的衣料被沾濕,長澤智久的動作頓了頓。
最後,他什麼都沒有說,而是一邊背着受傷的同伴朝着一個方向跑離原地,一邊對身後的織田嘉月以及壓切長谷部喊道:“我去求援,在我找到人回來之前你們一定要撐住啊!”
“還用你說!”織田嘉月一刀狠狠地撞在鬼鋒利的指甲上,發出金屬碰撞一般的聲響,笑着對身後已經跑遠了的人說道。
等長澤智久的腳步聲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壓切長谷部才劇烈喘息着對另一邊迎戰鬼的織田嘉月說:“主,請不要勉強自己。”
織田嘉月聞言露出了一個苦笑:“我并沒有在勉強自己,長谷部,但是我沒有辦法立即解決這隻鬼,我的體力會下降,但是鬼卻不會,後面隻會變成不得不勉強自己的局面,倒是你,撐得住嗎?”
壓切長谷部看着眼前像是一頭不知疲倦的野獸一般不斷地對自己發動極為淩厲的攻勢的看不太清楚樣貌的英靈——這份淩厲在名為智久的人類帶着自己的同伴離開之後就越發強勁——即便如此,他也有不得不撐住的理由,哪怕在此碎刀,也一定要确保主的安全。
“不讓他接近您的身後可還是綽綽有餘的。”壓切長谷部握緊了手中的刀,向上一躍躲過對方的攻擊,手中的刀順勢朝着對方襲去。
織田嘉月說出了和自己的英靈一樣的話:“真是可靠的部下啊。”
另一邊,背着同伴拔足狂奔的長澤智久在一棵有着标志的樹前面停了下來,看了一眼樹幹,确認了其上标示的方向後便朝着跟标示所示的方向不一樣的地方跑了起來。
“我們走的方向一直在兜圈子,幸好我為了以防萬一,一直有做方向的标記,隻要朝着不一樣的方向走,無論是不是下山方向的路,總之不是在兜圈子了。”長澤智久似乎背上生了一雙眼睛一般看出了同伴的疑惑,一邊奔跑一邊調整呼吸解釋道。
然而朝着這個方向還沒有跑出多久,長澤智久的腳步就漸漸地慢了下來,他将手放到了腰間兩把刀的其中一把上。
他背上的芹澤拓真也露出了有些凝重的表情,這一塊地方的血腥味好重,還夾雜着鬼所特有的那種臭味。
長澤智久将手按在刀上,緩緩朝着血腥味變得更加濃郁的方向走了過去,下一刻,他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差一點忘記了收斂自己的呼吸,将自己暴露在數隻鬼的面前。
眼前的那一段路簡直就是地獄一般的圖景,在一片濃霧的遮掩之間,可見之處路上滿是呈噴濺狀的血液和有着明顯的撕扯和啃咬後剩下的殘肢斷臂,一些還在活動的黑影在霧氣之中若隐若現,耳邊傳來仿佛在撕扯聽者耳膜般可怖的咀嚼和吞咽的聲音,極為濃郁的,讓人在聞到的一瞬間就忍不住胃中泛酸的血腥味。
長澤智久一把捂住了嘴,屏住呼吸,盡量地收斂了自己的氣息,藏在了最近的一棵書後面——他絕對不能引起這些鬼的注意,現在哪怕他隻是被一隻鬼發現,也就等同于被裡面所有的鬼同時發現。
那些血液全部都是今年參加入隊測試的人流的嗎?那麼濃郁的血腥味,前面那一段路裡到底死了多少人?鬼不是從不群居的嗎?那麼這種像是聚衆狩獵入隊測試的人并進食的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行了,得立刻想辦法離開這裡找到下山的路,死了這麼多人根本就不能指望在山裡就找到能夠救織田他們的人了,隻有下山去找駐紮在山下的參與此次考試,随時準備進行清場滅殺的鬼殺隊之柱了!
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去年沒有一個人通過入隊測試,柱級别的大人進入山中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了——屍體全部都被鬼啃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的,能指望從屍體上發現什麼蛛絲馬迹嗎?
而且就連柱級别的大人沒有找到特殊的鬼的情況現在也能完美地解釋清楚了,因為那隻襲擊他們的鬼身邊有着一個似乎可以隐藏自身的蹤迹,在攻擊之前完全感覺不到其氣息的,黑漆漆的人形生物。
被織田身邊突然出現的那個人稱為“影從者”的東西。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做到的,但似乎正是因為那個“影從者”,柱級别的大人才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就在長澤智久思考的時候,被他背在身後的芹澤拓真伸出手點了點長澤智久的肩膀,然後又指了指他們藏身的樹幹外面。
長澤智久擰起眉,極為謹慎地在盡量減少身體暴露面積的情況下朝着剛才那條路看過去,下一刻,讓他極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兩道在濃霧之中極為耀眼的刀光閃過,那些影影綽綽看不真切的黑影似乎自脖頸處發生了斷裂,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和吞咽聲在一瞬間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很快消散的,憤怒的野獸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