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阿塔小姐緊緊盯着靛色長發的女性,就如同野獸盯緊極為強大的獵物,不敢移開視線哪怕短短一瞬,因為那一瞬間的破綻都有可能使獵手與獵物的身份調轉,“你去把鬼殺掉。”
“這個女人……我會拖住她,記住,殺完以後不要停留,直接離開。”阿塔小姐丢下這句話後,上半身挺直着向前屈,眼睛始終緊盯着靛色長發的女性,下一刻,她就如同一顆彈射出膛的炮彈一般,朝着靛色長發的女性攻去,高速移動産生的氣流将炭治郎的額發吹起。
那是怎樣的一場戰鬥,炭治郎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去形容,因為那種震撼或許隻有親身站在戰場的一角才能夠有足夠的感受。
刀劍與盔甲的每一次碰撞産生的氣流都幾乎要把旁邊的他們掀翻;她們足部的每一次觸地産生的震顫都幾乎要讓整座山一同震搖起來;刀、劍、弓、槍,無縫切換的武器對上行雲流水一般變換的攻擊角度與姿勢,兩道身影瘋狂地互相來回攻擊,雙方行動時幾乎隻能看見高速移動的殘影。
“極緻的武道”與“野性的武道”——這是炭治郎在看到這場幾乎一眨眼就能夠錯過幾個來回攻防的戰鬥時腦海中所能夠浮現的為數不多的形容。
但是他并沒有忘記阿塔小姐的囑咐,而且他很清楚那段囑咐意味着什麼,那就是阿塔小姐并沒有把握戰勝那名或許是跟在這座山中的十二鬼月身邊的“神靈”,所以才讓他殺掉鬼以後立刻離開。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完成阿塔小姐囑托給他的事情,炭治郎緩緩将手中的數珠丸恒次對準了依舊坐在石頭上的白發女性和一身狼狽還保持着跪坐在地面上的姿勢的白發少女。
她們的反應截然不同。
白發女性在看到他的刀尖的時候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她與發色同樣潔白的睫羽輕輕顫動着,她在恐懼,同時也在期待着自己的終結;白發少女則是在看到他的刀尖之後猛地回過身來,直接站起身向着樹林更深處的地方跑去,哪怕這個時候,她依舊沒有放棄要活下去。
炭治郎的刀在這個時刻動了,他奔跑、上前、起跳,如奔湧的潮水般銳利的刀風在朝向白發女性的一刻突然如同一抔神明灑向人間的細雨,細細密密卻又柔和地穿透了白發女性的脖頸。
水之呼吸伍之型旱天的慈雨!
與身體分離的白發女性的頭顱在這一刻緩緩流下了淚水,好溫暖,原來死亡是這樣溫柔的一件事情嗎——
那麼,她是不是,還可以再見到那個人呢?
眼前劃過滿天的大雪,那個始終看不清面容的人接下脖子上的圍巾遞給她,這一次,記憶并沒有中斷,她朝着那條圍巾伸出了手。
下雪天,她果然還是需要圍巾這種東西的,但是,相比起自己需要,她希望他也能感受到這種溫暖啊。
于是,她伸出手,接過那條圍巾,将長長的圍巾一端繞在自己的脖子上一端繞在了那個人的脖子上,久違地,帶着些羞澀地說道:“如果我會織圍巾就好了。”
那個人依稀露出一個笑來,對她說——“沒關系,這樣正好。”
然後,她挽着那個人的手臂,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風雪之間。
炭治郎落地之後并沒有收刀而是直接朝着白發少女逃跑的方向腳下一轉就準備追上去,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這座山裡的十二鬼月……或許快要回來了。”
炭治郎動作一頓,轉過頭,看到的就是正在緩緩消散的白發女性的頭顱,她微微眯起的眼睛沒有焦距,但似乎還殘留着某種微笑的痕迹——那似乎是一個充滿了滿足感的微笑。
“小心……”頭顱消失了,伴随着這句話還沒有完全落下的尾音。
也就是說,十二鬼月之前并不在山裡嗎……炭治郎緊了緊握刀的手,轉身朝着白發少女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你的下屬被殺掉了,”在戰鬥的間隙,阿塔小姐微微一眯眼,對正将弓箭的箭矢對準自己的靛色長發的女性挑釁地笑了一下,“怎麼,不去阻止嗎?還是說,沒有餘力了呢?”
靛色長發的女性手中的弓弦一松,箭矢離弦,裹挾着勁風朝着阿塔小姐射去,她則是放下手中的弓,下一刻便切換成了刀,擋住了閃過箭矢沖上前來的阿塔小姐的一爪,盔甲和刀的碰撞再一次發出震響,産生的氣流将她們的頭發都吹得向後揚起。
靛色長發女性輕笑了一聲:“激将法對我可不太有用。”
然而下一刻,她感覺到什麼似的,動作微微一頓,一直氣定神閑仿佛勝券在握的姿态有了改變:“啊啦,糟糕了,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