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在那雙綠色的眼眸之中看到了震驚的神色,于是緩緩地笑了,她的身後,失去了身體脖子以上的部分的穿着白色和服的可以用嬌小來形容的男孩的身軀走上前去撿起了自己的頭部。
聲音自男孩被自己的身體捧起來的,即使脫離了身體也依舊精緻而陰郁的頭部傳來,“頭部”面無表情,不太看得出被砍掉了頭顱的憤怒,不過語氣聽上去卻像是陳述事實來進行嘲諷:“隻是斬斷我的脖子而已,就讓你這麼高興嗎,不過很遺憾,我不會這樣就死掉的。”
他的頭部看着的是趕到因為燒斷了蛛絲而掉落在地上,身上的傷口還并沒有愈合的有着一雙櫻色眼眸的美麗少女身邊的炭治郎。
他看着炭治郎隐隐冷汗的額頭,頗為滿意地笑了,這個笑看上去既陰郁又充滿了戾氣:“雖然不會死,但是你惹得我非常不高興,我改變主意了,今天,你和你那個無法馴養的愚蠢妹妹都要死在這裡。”
“去地獄為你愚蠢的反抗追悔莫及吧。”
“媽媽,我玩夠了,”将自己的頭部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傷口很快愈合得隻剩下一條細細的血線的白發男孩轉過頭看向靛色長發的女性,“把他們全部都殺掉吧。”
他的話音落下,炭治郎注意到他蒼白得能夠相對清晰地看見皮膚下青色的血管的右手手背上,紅色的繁複圖案的大約三分之一的部分在一瞬間變得黯淡下去。
同一時間發生改變的還有靛色長發的女性周身的氣勢和阿塔小姐的反應,靛色長發的女性握着太刀的手隐隐閃動出氣息駭人的雷光,在愈發刺眼的黃色雷光中,她輕笑着說道:“遵命,Master。”
她在鋪天蓋地般的雷光中緩緩啟唇:“到來吧,吾之忠臣……”
在越來越盛的雷光之間,炭治郎的鼻尖輕輕一動,瞳孔猛地一縮——就在剛才,他嗅到了濃烈的鬼的氣息。
那是一種與身為十二鬼月,吞吃了數不清的人類而無法從氣味上判斷他到底吃了多少人的名為累的白發男孩,甚而至于是他所見過的所有鬼相比都截然不同的氣息,這種氣息在頃刻間就變得濃郁非常,濃郁到幾乎能夠化作實質,但卻無法分辨出到底有沒有吞吃人類。
但是毫無疑問的是,那是屬于鬼的氣息——在嗅到這種氣息的一瞬間他就肯定了這一點。
而這股鬼的氣息的來源,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散發過鬼的氣息的累的“母親”,那名雷光之中輕笑的靛色長發的女性。
這種情況下,阿塔小姐極為警惕地躬身,甚至後退了幾步,炭治郎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種決絕,那一瞬間他突然領會了阿塔小姐曾經在說,如果有一天她不能陪伴在伊之助身邊的那些話時的感情。
阿塔小姐在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伊之助。
腦海中閃過在一路上與自己拌嘴的伊之助雖然并沒有摘下自己的野豬頭套,卻能感受到的對阿塔小姐始終陪在自己身邊的喜悅。
“我沒有兄弟姐妹。”——但是他有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家人。
“阿塔小姐——”炭治郎猛地站了起來,在一片大盛的雷光之中大聲喊道,“伊之助還在等你回去啊!”
頭頂銀色的狼耳般的獸耳微微一動,幽綠色雙眸的女性輕輕勾了勾唇角,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非常溫柔:“真是個愛操心的孩子,放心吧,我是不會死在這裡的。”
“畢竟,我還要回去照顧伊之助啊。”
她說完,迎着一片雷光沖了上去,周身的氣勢随着她的奔跑仿佛終于掙脫了身上所有枷鎖的巨獸一般,愈演愈烈。
銀色的身影向前助跑,在地上狠狠一蹬,躍上了高空,皎白的月輪似乎就在她的身後般,這一刻,月輪仿佛隻是她的背影。
紫紅色的光從那道疾馳的銀色身影之中散發出來,如同一顆拖着紫紅色尾巴的流星般直直撞上那似乎即将鋪天蓋地般的黃色雷光。
“燃燒之影,背月之箭,承受我的憎恨吧!”
“暗天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