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拖着紫紅色的尾巴墜落在那田蜘蛛山的山頂,整片土地都為之動搖——這是後來那田蜘蛛山山腳周圍村落的居民描述那天晚上他們在山腳下所看到的此刻那田蜘蛛山上發生的“神迹”的原話。
寶具釋放的光芒散去,在寶具攻擊的中心的“源賴光”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身上的輕甲和騎裝都殘破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膚卻也沒有多少潔白的部分,尤其是背部,幾乎沒有完好的肌膚,但身上正在滴着血的她卻始終緊緊抱着懷中的累,站得筆直,沒有倒下。
被抱在懷中的累被緊緊地按在一片柔軟之間,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腦後傳來的不容置喙般的巨大力道讓成為鬼之後就從來沒有感受過無力的他都絲毫無法動彈。
但他卻在下一刻停止了掙紮——因為他雖然看不見,但是鼻尖卻敏銳地嗅到了血腥味,或者說,根本就不需要多麼敏銳的嗅覺,這種程度的濃烈血腥味,隻要不是嗅覺有問題,都能夠清楚地嗅到。
究竟要受多麼重的傷,流多少的血才能夠造成這樣濃烈的血腥味,累有些難以想象,但是他知道媽媽跟他不一樣,她并不是“活着”的鬼,甚至是跟他完全不同的存在,并不能在受傷之後立刻止血複原,隻要殺傷力足夠,哪怕不是名刀或者日輪刀也能……殺死她。
在此之前,媽媽一直都能夠完美地保護他和其他家人,那種面對任何的情況都遊刃有餘運籌帷幄的姿态以及壓倒性的強大讓他産生了他的母親是無所不能,無法被擊敗的存在,就算他身邊有多少“不合格”的家人,她也會是永遠能夠保護他的存在。
明明面對無法守護家人,或者連家人的外貌都無法維持的“不合格”的存在,他會毫不猶豫地抛棄,滅殺,但是面對變得虛弱,已經不再是無法擊敗的存在的母親,他卻沒有絲毫覺得對方“不合格”。
他隻感覺到了恐懼——害怕再一次失去重要的家人的恐懼。
所以他沒有再反抗,而是擡起手臂緊緊地抱住了面前這個面對那樣強大的攻擊,選擇将後背暴露給對方隻為了将自己保護得毫發無傷的母親。
感覺到腰間多出來的手臂和力道,“源賴光”輕輕地笑了一下,擡起滿是血的手摸了摸懷中的累的頭:“啊啦,在這種時候撒嬌,你感覺到害怕了嗎?真抱歉啊,累,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累環着母親的手緊了緊,複又松開,他睜着眼睛看着面前因為距離過近的緣故而占據了自己幾乎全部的視野的騎裝衣料,緩緩搖了搖頭:“不止要保護好我,你還要保護好你自己,媽媽。”
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從寶具的光芒消散之後就警惕地時刻注意着他們的千鶴敏銳地觀察到他環在“源賴光”背後,露出來的左手手背上紅色的令咒再一次被消耗掉了一劃。
下一瞬,渾身是血的“源賴光”身上的一切傷口、鮮血與破損頃刻間消失無蹤,她整個人就仿佛沒有受到過寶具攻擊一般——就如同阿塔小姐在被伊之助“治療”時的情況一模一樣。
這一次,這麼明顯的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伊之助極為大聲地“啊”了一下,然後猛地将頭轉向千鶴的方向:“喂,大刀女,剛才那個跟我剛才使用的……”
千鶴的視線并沒有從“源賴光”和累的身上移開,聞言緩緩點了點頭:“嗯,是同樣的東西,叫令咒,你的手背上現在應該還有兩劃。”
伊之助立刻擡起自己兩邊的手,然後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找到了一種繁複而神秘的紅色花紋,其中有一部分的顔色已經黯淡了下去,于是他開始絞盡腦汁回憶自己的手背上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多出這種花紋的。
依靠一劃令咒恢複了狀态的“源賴光”再一次緩緩地抽出了腰間的太刀,這一次,刀尖的方向對準了站在原地,黑白兩色的羽織寬大的袖口随風揚起,如同白鶴的羽翼一般的少女。
即使被刀尖對準,白鶴般的少女也依舊鎮定自若,下一刻,那名随着一片金芒憑空出現,有着一頭赫紅的長發,相貌如同人偶一般,氣質空靈,身穿和服,耳邊追着日輪花牌耳墜的男性擋在了少女的面前,而“源賴光”的刀尖也因此而變成了對準他的方向。
赫紅長發的男性同一時間也抽出了腰間的太刀——那并不是一把多麼令人驚豔的刀,雖然從刀的刀工上來看是一把好刀,卻也稱不上是足以令人觊觎的好刀,但就是這樣一把刀,在這名男性的手中被染上的顔色那一瞬間,變得銳利難當。
“哎呀,又是一名優秀的武人嗎,”“源賴光”輕輕地笑了,“可惜了,如果我們不是以這樣的方式相遇的話,我一定要得知閣下的名諱——擁有對‘鬼’屬性特攻,想必閣下生前一定有一番值得稱頌的斬鬼事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