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曉,當陽光還在雲層的包裹中被醞釀成橙紅色的時候,外場村的寺廟中已經傳來了響動,在寺廟中供僧人以及香客居住的後院中傳來了刀劍揮動的破空聲。
有着一頭赫紅色的短發,耳邊還墜着日輪花牌紋樣的耳飾,相貌周正的少年正在這座庭院内揮動着手中的劍,細汗順着他的額角緩緩落下,很快沒入淺白的道服領口,被柔軟的棉質衣物完全吸收。
在使用全呼吸?常駐的情況下揮刀五百下之後,炭治郎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數珠丸恒次,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淺白的劍道服。
他身上的這套劍道服是千鶴小姐昨天出門的時候為他帶回來的——“身為武家之後怎麼可以連道服都沒有”,雖然這麼說着,但實際上千鶴小姐帶回來的衣服可不僅僅是道服而已。
平時身上穿的衣物基本上是由母親挑選來布料後親手裁剪出來的,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從來沒有從其他女性那裡收到過衣物這麼……某種意義上來說私人屬性非常高的物品。
尤其是昨天那位被他誤會了的結城先生說——“在成衣鋪裡為你挑選和服的時候,她非常認真哦”,一旦跟這句話聯想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覺得因為汗水而貼在身上的衣物變得非常燙。
大概是因為如果是親手挑選的話,這些衣物千鶴小姐一定都摸過吧?一旦這麼想,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千鶴小姐纖細白皙的手指摩挲這套劍道服的畫面,霎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懷疑自己會原地蒸發。
可惡,不要啊,那可是那位千鶴小姐啊,這樣子他會陷入自我厭惡的!就在炭治郎越是克制,臉上就越是發燙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一個讓他差一點沒握住手中的數珠丸恒次的聲音——
“炭治郎,你起得這麼早嗎?”
炭治郎把差一點被吓出來的心髒按回去,轉過身,看到了還穿着淺櫻色的浴衣,隻是在外面披了一件和服的千鶴小姐站在走廊的廊檐下,琥珀色的眸子在晨曦的輝光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心跳得快如擂鼓,炭治郎飛快地收回視線,夜晚的時候光線沒有這麼明亮他都覺得去千鶴小姐的姿态無比惹人憐愛了,這種剛剛睡醒,面頰上還微帶晨起的淺粉色,披散着稍顯淩亂的長發的姿态是他有資格能夠看到的嗎——
說到底千鶴小姐這樣隻是因為這次的任務中千鶴小姐跟他是姐弟的關系吧?但實際上他很清楚他們并非這樣的關系,所以如果他以此為借口或者理由放任自己欣賞千鶴小姐這樣的姿态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卑鄙,可在這麼警告自己的同時,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
這樣的千鶴小姐好可愛。
嗚哇,再這麼想下去他真的會讨厭起自己來的。
炭治郎内心中的掙紮千鶴自然是聽不到的,她隻看到了炭治郎立刻擰過頭然後暴露了出來的染上了紅色的耳朵。
千鶴緩緩眨了眨眼,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得好好的淺櫻色浴衣和随意披在肩上的和服外套,腳下隻是随意地套了白色足袋的樣子,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炭治郎并不是寺廟裡的師兄弟們,也不是性别相同的同僚,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可以被稱之為“外男”的存在。
她穿得這麼随意,似乎大概也許,真的不太合乎禮數。
但是啊,明明蜜璃穿得更加不合乎禮數,炭治郎的反應似乎也并沒有這麼激烈……莫名的,本來身為劍士就沒有在意過這些的千鶴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得有些在意起來了。
無論如何,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露出馬腳,以任務為重的千鶴強迫自己無視炭治郎發紅的耳朵,極為鎮定地說道:“出了很多汗呢,炭治郎,我去給你取布巾來。”
站在原地的炭治郎立刻轉過頭想要阻止千鶴,但是在意識到他們現在是姐弟,千鶴小姐的這個反應才是最正常最自然的之後,他把即将脫口而出的“不用了”狠狠地咽了回去。
至于為什麼起得這麼早,他總不能說他其實一個晚上都沒有怎麼睡着吧——往常引以為傲的嗅覺在昨天晚上完全變成了一種折磨,隻隔着一扇門和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千鶴小姐清淺的吐息和身上皂角的味道夾雜着極為淺淡的,大概是香囊之類散發出來的紫藤花的味道在他呼吸之間會全部不受控制地順着空氣流入鼻端。
那種會不時萦繞在鼻端的淺香讓他覺得把這種氣息吸入肺部的自己的呼吸都是罪大惡極,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睡得着,于是隻能閉着眼睛默默地在腦内唱數字歌*。
但是想要完全屏蔽天生就過于敏銳的嗅覺是很難做到的,更何況一旦他做出捂住口鼻之類的會讓氣息紊亂的舉動,一扇紙門之隔的千鶴小姐絕對會有所察覺,他總不能解釋說覺得擅自聞到沐浴後的千鶴小姐的氣息是一種冒犯——真的這麼說出來才是一種冒犯吧!
就這樣,他獨自閉着眼睛,在腦内唱着數字歌直到夜幕隐隐褪去,整晚無法入睡的他最後隻能把晨練的時間提早了一些,反正早起晨練也符合他目前武家之子的身份。
話是這麼說,但是整晚沒有入睡果然還是會感到困倦啊……正這麼想着的炭治郎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挂上了困倦的生理性淚水。
“果然是起得太早了吧?”下一刻,旁邊傳來了去而複返的千鶴的聲音,炭治郎一瞬間被吓得清醒了過來。